兰司羽握着夜宸渊的衣袖,仰头看他,精致的小脸上不知何时荡满了泪水:“王爷这次回府后,不用妾身照顾,妾身便是探望照料也被人以不懂、不会阻止。如今王爷大好了,妾身才敢斗胆近王爷的身。”
她这话说得极为巧妙,“被人以不懂、不会阻止”,这个阻止她的人十分耐人寻味。她说完便等着夜宸渊问她这人是谁。夜宸渊却只淡淡说了一句:“本王伤势比府医要重,若非医者确是不便照料。”
他说的是实话,但兰司情心底却宛如激流涌动,夜宸渊怎么能如此直刀捅她?她控制着心底的震惊,委屈道:“王爷如今连去馨妃院都不愿意了么?王爷还望着妾身冤枉姐姐的事么?如此,那妾身便再去主院跪去……”夜宸渊心底有股小火突突跳了一下,皱眉道:“本王送你回馨妃院便是。”
青荷立刻满心欢喜地说:“那奴婢先回去准备瓜果点心。”
兰司情立刻兴奋地抱着夜宸渊的胳膊,仿佛连体婴般粘着往馨妃院走去。她还特意绕了远路,令府里的下人们都看见夜宸渊和她亲亲热热地一起去了馨妃院。刚走进馨妃院,便见王嬷嬷和几个下人在院子里缝制香包。夜宸渊随口问:“是为何人所制?”
王嬷嬷连忙站起身回话:“回王爷,这原是给侧妃娘娘做的安神香包。娘娘说用着好,便让奴才多缝制些给王爷王妃都送些。”
夜宸渊微微皱眉:“安神香包?”
兰司情连忙道:“是妾身容易梦惊。”
王嬷嬷却扑通一声跪下了:“王爷,侧妃娘娘不准奴才说出实情。但奴才实在看着心疼。前些日子侧妃娘娘得知王爷受伤时便想前去军营探望,但兰夫人提醒她妇人不得去军营。侧妃娘娘便在家里担惊受怕,夜夜难眠……”“后来王爷回了府,她又极难见王爷一面,便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又做错了事,令王爷生了厌烦之心。所以才思虑过重,成宿成宿地睡不着。所以才得用安神包。”
这番真情剖白令夜宸渊极是感动。兰司情对他用情如此之深,而他对她确实没有相同的回报。甚至每次过来馨妃院都需要她提醒。她是自己娶进门的侧妃,因为没喝正妻茶在府里落了话柄,本就让她受了委屈。她与兰司羽之间的误会,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男人之间尚且有龋齿,何况女人?夜宸渊这么一想,这段时间对兰司情的抵触顿时便烟消云散了。想到这里,他更心软了些:“别胡思乱想,本王不过近日身体方才大好。今日陪你便是。”
兰司情进屋前兴奋地看了一眼王嬷嬷,挑起珠帘跟夜宸渊进了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先前听青荷的话去院中跪着,不旦被奚落一顿,反而令夜宸渊和兰司羽出门策马奔腾去了。现在,她听王嬷嬷的话以退为进,果然发现比青荷的主意好使。看来以后还是要听王嬷嬷的,不能听青荷的。夜宸渊一进屋就看见书桌摆着一幅画,丹青勾勒着一片白杨林,画旁还写用楷书题了字:“白杨多悲风,潇潇愁煞人。”
一句诗叹尽寂寥。夜宸渊抬眼看向兰司情,心疼道:“委屈你了。”
兰司情上前一步,偎进他的怀里,柔情似水:“妾身见王爷对白杨情有独钟,方才爱屋及乌,作画一幅。画着画着,竟有萧索之意,便落了此款。王爷见笑了。”
夜宸渊看着桌上的白杨,眉宇间染着几分柔情几分向往,仿佛透过这画,看到了某些极美妙的画面。他垂眸看向兰司情,声音更加温柔几分:“我为何喜欢白杨,你当真不知道么?”
兰司情心底一慌,贴在他怀里根本不敢抬头,低声道:“妾身不若王爷记忆好,妾身的脑仁能记得王爷小时候的模样已然不易了。”
“但本王总会情不自禁想起你我初见时的模样。”
兰司情讪笑道:“那时候我不过是个胖丫头,王爷怎么会觉得那样的我美。”
夜宸渊将她圈进怀里:“若非那天你伸出援手,我早已不知何处。那时的你永远都在我心头。”
兰司情撒着娇道:“如今我与当初模样已是大不同,王爷岂非移情别恋?”
夜宸渊轻笑:“人长大了,模样自然会变。本王与幼时也相差甚远。只要是你,都不是移情。你还记得当时本王说过的,让你等本王长大,等本王来娶你。本王寻了你好些年,却不知原来人早在京城,早在我身边。”
兰司情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有一个只有赵氏才知道的秘密。幼时她有一次跟家人出门踏青,意外看到一个长得巨胖奇丑的乡下野丫头救下了摔进山涧的小男孩。当时她离得远能看见他们的模样,却不太能听清他们说的话。后来她认出夜宸渊就是山涧里的那个小男孩,又意外得知夜宸渊这些年都在找当初那个又胖又丑的丫头,便以兰司羽为踏板,得到了“不小心”说出自己曾经救过一个小男孩的机会。从此夜宸渊便认定她是那个救他的人,并力排众议,执意要娶她为侧妃。正因为她听不见他们说过什么,所以每次夜宸渊提起那段对话,她便心虚不已顾左右而言他。她娇滴滴一笑:“幸亏王爷有心记得,不然妾身还在痴等那个小男孩,说不定将来变成老姑娘也没有嫁出去。”
这样一句话,诉了衷肠,令夜宸渊心底一荡,室内凭添了几分旖旎。兰司情见状,立刻再接再厉,顺势松了自己的衣带,小手摸上了夜宸渊的胸膛。青荷兴奋地端来瓜果茶点,王嬷嬷还在和下人们一起缝香包。一见青荷,王嬷嬷连忙冲她招呼:“嘘,先别进去。”
青荷却在她说出这话时,端着瓜果,扭着细腰,撩开了帘子,进了屋内。王嬷嬷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要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