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发了疯地问楚安燕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安燕从头到尾只有一句“是我杀了他。”
她认了错,手里还有凶器,再也不会有人怀疑她不是凶手。至于林世子为何在没有下人的情况下出现在后花园,还能离楚安燕剪花的地方这么近,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世子妃看到世子的尸体当场晕了过去,怀着的孩子也落了胎。虽然楚安燕认了罪,世子妃醒来后还是将她告上了大理寺,要求一定要按律办理。态度坚决地表明,坚决不能让楚国公府有偏袒护人的机会。兰司羽越听越疑心,楚安燕过的确实不如意,可是她的一切不如意都是林雨城带给她的。照理她要杀也是杀林雨城,杀林雨恒干什么呢?马车很快到了天牢外。天牢看守森严,门口不但守着两名侍卫,周围还有巡防的小队。相要从天牢里救人,确实没有什么机会。楚澜风亮了腰牌,守卫才放他们进去并让他们要快些出来。楚澜风答应着带着兰司羽往里走。“姑姑是严酷杀人犯,被单独关在天牢深处。她几乎不说话,连表情都没有。”
走进天牢,进门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确实无门无窗,照明只靠墙上明灭的烛火。走到最深处才开始出现湛黑的金属牢笼。幽深漆黑,带着一股子恶心臭味。吃喝拉撒都在一处,味道自然不能好闻。兰司羽自问没什么洁癖,此时都觉得极为恶心。每个人都像行尸走肉,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见有人来便开始好觉,也有人就坐在原地,野人一样的头发挡住了他们的面目,安静的像雕塑。楚澜风担心她害怕,一个劲地同她说话。但后来见她淡定从容,忍不住问:“表嫂不害怕吗?”
“没什么可害怕的。在大夫眼里,所有人的身体都一样。”
兰司羽前世潜入过集中营,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等死的,比死牢里的人更可怕。楚澜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提醒她:“姑姑的情形比他们要惨烈些。她中间几次寻死,如此模样……怕是会吓到你。”
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难过。这就是传说中的暖男,温润如玉,照顾别人的感受,温柔又善良。简直不是夜宸渊那种大猪蹄子能比的。上了二楼,看守的守卫带着他们一路往里走。长长的通道两边都关着人,仍然发出各种各样的尖叫和呼喊。等进到了最深处,守卫打开门对他们说道:“到了,时间不多,沈世子还是要快些。别让我们为难。”
天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哪怕有腰牌也要打点。楚安燕的屋子跟其他死囚的屋子稍有不同,被褥干净些,气味比外面的要好些。屋子里仍然也是靠着一盏油灯照着,小小床上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听到动静,那人抬起头来。兰司羽虽然早有准备,但看到楚安燕此时的样子还是有些震惊。此前见过的楚安燕虽然憔悴瘦弱,但绝不是此时一副残破不堪的模样。她的发髻已经很凌乱,额头还有撞伤的血迹,双手虽然裹着纱布,但那纱布已被鲜血染红。楚澜风难受地叫了一声:“姑姑!”
楚安燕枯朽的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但她很快就垂下头去,叹息道:“这不祥之地,你不要常来,沾了秽气。”
楚澜风难受地说:“姑姑受了伤,侄儿不便找旁人,只能让麻烦表嫂过来替姑姑瞧瞧。”
因为兰司羽想用空间里的迷你测谎仪,所以路上两人商量好,先说兰司羽是过来治伤的。等接好测谎仪,楚安燕卸下防备再问她关于案子事。兰司羽温声道:“不知道姑姑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兰司羽。我们在林安候府见过。”
楚安燕有些厌厌地看了她一眼,很低沉地说:“我一个将死之人,实在不必劳动王妃。”
兰司羽打开空间里的扫描仪,对着楚安燕做了一些扫描,她刚发现一些不妥时,楚安燕便扭过了身子。兰司羽只好道:“姑姑,不管将来如何。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着,死的时候也痛痛快快的。何必活着的时候要痛苦呢。离秋后还有一阵,您想这样每天痛着过日子么?”
楚安燕似乎被说动了,缓缓抬头看向兰司羽:“那,有劳昱王妃。”
兰司羽从提着的药箱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微型测谎仪,里面装着纽扣电池,可持续时间不是很久,他们需要速战速决。兰司羽将贴片贴在她眼周,然后拿出注射器给她止疼药。“这是止痛针,药水打入皮肤的时候会有点疼。我们可以说话转移注意力。”
兰司羽一边推着药水,一边看着仪表上的数字变化:“姑姑杀了世子,很内疚吧?”
楚安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是,所以我把命赔给他,我认罪。”
仪表上的温度数字没有变化。兰司羽又问:“世子被一刀贯穿心脏而已,当时你们是面对面吗?是世子想对你图谋不轨吗?”
楚安燕突然激动起来,厉声道:“不要胡说!我跟世子清清白白。”
“别动!扎歪了要重扎。”
兰司羽温和的安慰她,温柔又难过地说:“姑姑都认了罪,好歹也让家里人知道姑姑为何要这样做。是被不已自保杀人,还是故意杀人。”
楚安燕下意识接话:“我没有要自保……”话一说完,她感觉有些不妥,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妥,索性也不接着说了。药水全部注射完的那一瞬间,兰司羽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姑姑是在替谁背了这个罪名?”
“没有谁,就是我自己。就是我杀的人。就是我杀的。”
楚安燕一把扯下眼旁的贴片,大力地推着兰司羽:“你们走你们走,你们不要管我。我杀了人,活该死罪。你们走!”
楚澜风连忙拦在兰司羽身前,急道:“姑姑,你再仔细想想,事发的时候可否有人瞧见了?世子为何在那个时候去后花园?为何他会离你这般近?”
“不要问了,都是我的错。我已经认罪了。”
她抱着头痛苦地泪流满面,喉咙里滚着痛苦的呜咽。她不再配合,开始歇斯底里地吼叫,开始赶人,兰司羽他们不走,她就用锁着的铁链砸自己的头。兰司羽咬牙道:“摁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