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那种能载22人的车，上去之后感觉一群大爷大妈都在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她找了最后一排，一个靠窗边的位置，紧接着放好行李的顾域才上来。这个男人个子太高了，在通道里都要一路低着头。总感觉他那身高档西装，跟旁边脱秃噜皮的座椅不是同一个画风。“顾先生，我们为什么要坐长途汽车？怎么不自己开，或者包车呢？”
林奈在他坐下之后，小声问。“外婆不喜欢看到我们浪费。”
顾域说。“啊，你不早点说？我还带来了那么多名牌衣服和包包！”
“这个不影响。只要你那些衣服的吊牌都摘了，别让她看见价格就行。”
闻言，林奈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当汽车开始发动，车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跟着车身晃悠程度左摇右摆。林奈这下知道为什么不能开车来？这个山路也太崎岖了！到处都是石头小坡什么的，要是顾域那辆天价跑车开来估计得废在这儿。林奈顺着节奏摇摆了一会儿，渐渐感到不适。她将头靠在顾域的肩膀上，男人问她：“还困吗？”
“不是，我有点晕车。”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还有晕车的毛病？”
“我以前也不知道！可能是从来没坐过这种车吧，我连公交车都没坐过。”
林奈脸色发白，眉头蹙着，看表情是真的难受。见这女人犹如来下凡历劫的豌豆公主，顾域就顺势将她揽在怀里，轻拍着肩膀安慰道：“再撑两个小时就到了。”
“什么？还要两个小时？”
车上有村民提着鸡鸭在笼子里，什么样的味道都有，对林奈简直是煎熬。顾域帮她把窗户打开得大一些，这个时候前排有个大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小伙子，你媳妇是晕车吗？”
“嗯。”
顾域点点头。“我这儿有个酸橘子，你拿着把皮拨开给她闻闻，看会不会好受一些。”
“多谢。”
顾域接过橘子，将橘子皮放在林奈的鼻尖下。一股清新的香味，立刻将车内原本闷闷的味道中和了一些。林奈的确是好受了些许，抬起头对那位大妈道：“谢谢阿姨！”
“哎哟，不客气，你们这是新婚夫妻第一次带媳妇回老家吧？”
“是啊。”
“我就说，小姑娘一看就不是我们这儿能养出来的人儿。”
“阿姨，你这话是夸我漂亮的意思吗？”
“是呀，刚才你一上来我就直盯着你看，跟画报上的明星似的。还有，你老公也长得俊！”
“嘿嘿，谢谢阿姨！”
人家一夸她漂亮，林奈顿时感觉头也不那么晕了。她用手托着顾域拿橘子的那只手，鼻子凑过去想多闻一些。“顾先生，为什么你外婆住得这么远啊？”
林奈问。“她原本也住在城市里，搬回老家是这两年的事。说是觉得人老了想图清静，就让人把搁置了几十年的老家重新修葺，现在家里的生意也都交给我阿姨和舅舅们在打理。”
“那你妈妈呢？”
林奈记得他好像从来没互动提过自己母亲。就连林奈提起，男人的脸色也比起刚才暗沉了一些。他突然抬起手，蒙住女人的眼睛道：“觉得晕就别看窗外，睡一觉就到了。”
好吧，看来又问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了。后来林奈跟顾域下车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那个男人一只手提着行李，另外一只手牵着林奈：“还难受吗？”
“嗯。”
“马上到家了。”
顾域把她拖着往前走，林奈吐过一次，整个人脚步都是虚的。而且这个山路还有点远，走着走着天从要黑变成完全黑，在看不见的地方隐隐传来狗叫声，吓得林奈抱紧身边男人的胳膊。“没事。”
顾域安慰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突然亮起灯光，还是灯火通明那种亮法。林奈抬眼望过去，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栋气派的别墅。就这么鹤立鸡群地待在一群小平房中间，非常突兀。房子看着有些年头，还是朱漆大红门……古代有两个铁环那种！林奈现在相信顾域他们家在南方是大户了！两人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声。顾域试着推了一下，门居然是开着的。“进来吧。”
他提起行李，另外一只手领着林奈。林奈进去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睁着一双好奇的美瞳张望四周，发现这院子里种着很多瓜果蔬菜，葡萄架子一排一排的，井井有条。院中间还坐着一条大黄狗，那狗听到有人闯进来的声响，原本做好了龇牙咧嘴的准备。却在看到顾域的那瞬间，准备喝退人的‘汪汪汪’变成了‘嘤嘤嘤’。摇着尾巴就朝顾域冲过来，围在男人身边打转。顾域摸了摸黄狗的头，后者立刻更加兴奋地摇起了尾巴。“大宝，你外婆呢？”
顾域问他。狗狗往门口转了两圈，似乎是在回答他。“这是你外婆养的狗吗？”
“嗯。”
“挺可爱的。”
林奈也想伸手过去摸摸，却见大宝在目光从顾域过度到她之间，突然由小可爱变成了大恶犬，后腿微缩，朝着林奈大叫。“汪汪汪！”
林奈被吓得后退一步：“它好像不欢迎我？”
“它就是看着凶，不咬人。”
“真的吗？”
林奈怎么觉得那狗对自己很有敌意？刚才对顾域那么温顺，但是一看到她就龇牙咧嘴的，吓得她直往顾域背后缩。然而她越缩，对方反而越凶。就在两人一狗对峙的时候，一个背着背篓的老太太从门外进来。顾域第一时间回头，叫了声：“外婆！”
在林奈的想象中，顾域的外婆应该是个慈祥的老奶奶，跟自己爷爷年纪差不多。但是看到对方时却不禁诧异，顾域的外婆比她想象中年轻多了。头发都没黑一根，当然也有可能是染的。不过精气神却骗不了人，老人模样精干，即使穿着舒适为主的小脚裤，也依然挡不住身上那股不一般的气质。从脸型和五官来看，年轻时绝对是个大美人。“阿域回来了！”
顾域主动上前去帮老人把背篓接过来，林奈这才后知后觉跟过去搭把手，同时叫了声：“外婆！”
闻言，程淑英这才回头看见她。刚打量下林奈，一眼就注意到她手里那个橘子。“你这个橘子颜色这么青，很酸吧？”
外婆问。林奈没听明白她怎么一见面突然提到橘子，但还是回答：“还好。我刚才吐了，吃这个压一压。”
听她这么说，程淑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女孩的肚子：“进来吃饭吧！”
“大宝，不许叫了！这是你嫂子，去门口守着。”
外婆发话，黄狗停止了对林奈的狂吠。它抬起湿漉漉的圆眼睛看了眼老太太，再看了一眼顾域，委委屈屈地摇着尾巴走了。“知道你们晚上要来，菜是早就备好的。”
老太太端着一碗菜上桌，林奈连忙去接。“不用不用，你坐着吃就好了。”
“这怎么好？”
“有什么不好？你叫我一声外婆，把这儿当家就行了。不用拘束，搞在长辈面前勤快表现那一套也没意思。”
林奈有点不好意思，看来外婆是一眼就看出她平常不做家务了。别说，老人家真的很能干。饭桌上的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流口水。但这些菜都是……辣椒炒肉、尖椒炒玉米粒，泡椒花生，麻婆豆腐……怎么全都是辣的呢？老太太看林奈拿着筷子不动，便问道：“不喜欢吃这些吗？”
“没有，我就是不太能吃辣。”
“不能吃辣啊？那再去给你另外炒一个菜。”
“不用了，外婆，不麻烦。”
“没事，菜都洗好了，随便一炒就行。你们先吃着！”
一来就这么麻烦人，林奈是真的不好意思。但她看顾域似乎很习惯，端着碗已经吃上了。“你外婆还挺好的，好好相处哦。”
林奈凑过去跟他感慨道。闻言，顾域夹了一块辣椒炒肉里的辣椒，笑而不语。林奈看他吃得这么香，也夹了一块辣椒炒肉里的肉放嘴里，结果被辣到不行。“啊啊啊，怎么肉也这么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