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头拐角处,萧清月拦住了洛川,秀脸蹙眉,俏丽中又冷若冰霜,就连胸口探出的一抹洁白都潜藏了怒意,整个人随时都要被点炸,仿佛和洛川多说一句话就忍不住想拧下他的脑袋,直接伸出手。“给你!”
洛川还上她的证件和被损坏的腰带,本想再多嘴几句,却被萧清月一瞪,赶忙鞠躬道歉:“对不起!”
“我会保护好你。绝对让你看起来没有受任何伤害。”
萧清月抛下一句话走过他,却在他肋巴骨上,点上一指。脚下踉跄几步,洛川毫不怀疑那一指蕴含的力道,如果没有护身符,自己绝对会很难堪,同时大觉不妙,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受任何伤害,那看不到的地方呢?是谁让她保护自己,这保镖真真用不起?江湖危险快点跑。胡乱对付一夜,早上八点坐上绿洲市往枫林县的长途大巴。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连带他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稍打个瞌睡,座位被人狠狠一顶,头上多了一双脚。车上的座位就那么大空间,这还让他怎么坐。“能不能坐好?”
洛川怒而站起,转瞬缩到位置上。他后面那人居然是萧清月。这恰如: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时无处容身。萧清月淡漠开口:“我在完成我的任务,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脚又往前伸了下。都这样了还不存在?洛川有苦难言,早知道拽人腰带干嘛?打不过,甩不脱,摊上大事了。但是办法都是人想的,到最后一排,拍拍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我给你一百块钱。咱俩换个位置。”
小男孩似受了惊吓一般颤抖一下,旁边的应该是他的父母,正遮着眼睡觉,马上摘下眼罩,警惕的拉过孩子:“不换。”
这夫妻俩都是满眼血丝,神情憔悴。一家三口仿佛有誓死要在一起的决心。洛川却没有任何话了,这两人没认出他来,他却认识。女的是他初中的老师,就是在前往绿洲市之前,和赵芳云在车上看到开面包车那位韩老师韩千雅;男的是他曾经的校长崔维星。上学时因为洛川一句“老子不会”惹哭了韩老师,崔维星又是韩老师的追求者,为给心上人出气,总罚他站旗杆下。洛川记忆犹新的是他们结婚时,崔维星给的那块儿喜糖。考虑自己的辉煌事迹,和在学校不受待见的种种表现,洛川不敢打招呼,把钱塞给小男孩就走,这座位不能要。小男孩惊吓中回过神,突然发个奶声奶气的女声:“不要,钱不是这样的。”
“我去!”
洛川愣了一下,看了看附近没有什么小女孩,难道是这男孩的声音,自己听错了。而韩千雅赶紧抱起孩子:“宝宝乖,没事没事。”
崔维星对洛川的做派也是不满,骂道:“你有病是怎么着?换什么位置?赶紧走!”
那一百块钱却是不还了。萧清月冷笑中,洛川只好苦哈哈的坐会原位。这一路憋屈又无聊,翻出一本初级英语教材。他决心学英语这事,理想很丰满,现实骨感的能当搓衣板,英语字母都念不下来。天色逐渐转晴,那后座的小男孩活跃起来,在车厢里乱跑,往他身边凑着看书,还唱起了字母歌。炫耀、显摆般的歌声,使洛川醍醐灌顶,他虚心请教:“这个读什么?”
“小哲回来。”
是韩千雅在叫:“不要和陌生人交谈”。小男孩名叫小哲,笑嘻嘻的招手再见:“妈妈,那个叔叔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爬到座位上。洛川有些好奇,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味道的,对那小哲多了些关注。萧清月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了,反正脚就是不放下,洛川一旦坐直,还故意用脚后跟在他脑袋上磕。洛川只能佩服她柔韧性真好。车辆行驶到一处山谷地段,洛川前方一个中年人突然说一声:“到青石峪了,师傅慢点开,这地方老出车祸”。“嗯,上个月就死了几个人。”
有人附和着,渐渐开始攀谈。司机回到:“放心吧!我老司机”。车辆仍是快速行驶。听他们所说这段道路是凶险之地,经常莫名其妙的出车祸,传的最邪乎的是经常有司机到这里觉得车辆不受控制。洛川眼里,这段路一边傍山,一边挨着悬崖,并不曲折,但是路面坑洼颠簸,似乎废弃很久了。可去绿洲市时,赵芳云拉着他并没有走这条路。喊了一声:“师傅,走错路了吧?”
那司机应道:“你懂什么?上高速你掏钱吗?”
不少乘客似乎对这见怪不怪,有人嘲笑洛川没见识。自从车辆进入这处青石峪,天色又变得阴沉,昏暗的让人憋闷。司机操控车辆,速度不减。而刚有些活跃的男孩小哲,本该纯真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不时打着战栗,钻进了母亲怀里:“妈妈,我害怕。”
韩千雅柔声道:“哲哲不怕,爸爸妈妈在这儿呢。”
小哲闭着眼睛,突然站起,跑到洛川身边:“叔叔抱我。你这儿没有坏人。”
他过来的样子,就像在避开什么人。挨到洛川身上时,又成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不要,好烫啊。”
却拉着洛川不松开。这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有人惊呼:“那孩子怎么发出两个声音。”
洛川初时以为孩子的童音,所以有时候听起来像女孩,可现在来看,并不是这么回事?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腔调。崔维星跑过来想抱起孩子:“小哲,听话,乖乖坐好。”
小哲拖着屁股搂住洛川的腿:“我不走,叔叔,救我。好可怕!有两个人在开车。我不要死。”
车上所有人都炸毛了,两个人在开车,可司机座位上只有一个人啊。整个车厢内瞬间有了阴冷的气息。萧清月也精神了,疑惑的望着车厢。崔维星怒的跳脚:“小哲,你别胡说八道。各位真的很抱歉,我家孩子精神有点不正常。他乱说的。”
韩千雅过来垂着泪骂老公:“不,我的孩子正常的很。他什么病也没有。”
劝慰着:“小哲,因为车走的很远,一个人开车很累,所以要两个司机叔叔换着开。”
她说的倒是实话。但是孩子惊叫着:“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黑衣服的叔叔好可怕。”
崔维星受了老婆的骂,把矛头转到洛川身上:“都是你,没来由的招我家孩子干吗?”
啥叫“躺枪”,洛川又一次领教。稍一想,孩子的反常好像和天气的变化有关,天好时如常,天阴时就畏惧不敢动。什么东西挨到自己会觉得烫?他在枫林县的殇村就知道,马上觉得这不是儿戏,运转灵力,把神目术发挥到极致。这一看,非同小可,车厢内以他为圆圈两米外,站满了身体不全、浑身血污的阴魂。而司机那边,除了司机正紧抓着方向盘,还有一个黑衣山羊胡的男子蹲在方向盘前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注意到洛川的眼神,那黑衣人吐下近尺长的红舌,突然把方向盘转向路边。“啊呀!”
专心致志的司机控制不住方向,惊呼一声忙踩刹车。大巴往路面下的断崖冲去。“靠!”
洛川怒骂一声,按着面前的椅背跳起,在萧清月还架在他椅子上的双脚脚底一蹬,射向司机的位置。挥拳向黑衣怪物打出,同时一手帮司机抢回方向盘的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