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冒出来的。闻青城微微停顿，道：“你希望我什么感觉？”
“是我在问你！”
虞曦说。“……我不该跟一个女人计较。”
闻青城说这话时，黑睫往下掩了掩。虞曦盯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们女人蛮不讲理？”
闻青城：“……”“……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
闻青城不答，问道。“当然是再次被你疾言厉色凶给刺激了！”
虞曦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斜他道。闻青城见她“汹涌不绝”的眼泪终于止住了，心尖微松，撤开了在她眼下的指腹，一只手放到她腰上，一手横搭在书桌，黑眸几分深沉的望着她：“我对你凶……不是真的想凶。”
虞曦瞳孔轻颤：“不是真的想凶，那是什么？”
闻青城嘴角合了下，又不答了，道：“我这样对你也不是第一次，你之前的反应没这么大。真的没发生什么，我不信。”
虞曦一只手包裹着另一只手，安静的垂在腿上，纤密的睫毛湿哒哒的，显得更黑，了无生气的掩拉着，倒让她整个人在闻青城腿上，看上去很是乖顺。听话，虞曦脸上没变化，心下却惊叹于这人的精明和敏锐，以及服气他直得不能再直男的思维！难不成他觉得，不管他怎么欺负她，欺负她多少次，她都得像以前那样，不跟他计较才正常？她好歹是个人！人这个生物，情绪怎么可能是固定不变的？又不是木桩子！虞曦抬抬睫毛，看他一眼：“我以前反应不大，也许是我忍功了得，忍得久了，忍得多了，到今晚恰好就到了极限，所以就破功了？”
闻青城：“……”闻青城长眉蹙了蹙，盯着虞曦的眼眸不觉间又是一深，语气低沉：“你一直在忍我？”
没有！虞曦在心里回道。以前，她们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但面对他的质问，虞曦只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是比方，还是心里本就这么想的？闻青城俊颜陡然一冷，在虞曦腰上的长臂猛地一收，停顿了两秒，便将她从他腿上推了下去，寒淡着嗓音道：“去睡你的觉吧！”
双脚落到地板，虞曦的心不知怎么也在向下垂坠，看着将大班椅转向书桌，周身被一股冷气流充斥着的男人，指尖蜷缩，低低道：“你也早点睡。”
闻青城自然不可能理睬她。虞曦有自知之明，轻汲了口气，朝书房外走。门口传来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闻青城原本只是轻锁着的眉宇猛然锁死，落在文件上的黑眸内的阴鸷冷郁的芒光却渐渐的，被一片沉思所取代！或许，他对她，真的太凶，太硬了…………虞曦回到房间，在床上干干的坐了几十分钟，便倒头睡了。没有她以为的入睡艰难，反而头一挨到枕头，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只是这一觉，终究睡得不算踏实。睡着是睡着了，却一晚都在做梦。梦见的，也不是斑驳陆离，千奇百怪，而是许多以前所经历过的片段。即使这些片段不在她梦里重现，虞曦也一度觉得，终其一生，她大概也忘不掉！从梦里醒来，虞曦看了下时间，凌晨五点多。她近一点才睡，所以她差不多坐了四个多小时的梦。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虞曦没再继续睡，总感觉再睡，还会继续做梦。去洗浴室冲了澡，洗漱出来，虞曦拿了电影剧本和书坐到梳妆台前看。到早上七点，虞曦自认不算多缺德了，拿手机拨出了顾兰雁的号码。电话接通好半响，顾兰雁压着气的沙沙声音才飘了过来：“希望不是破坏我们兄妹感情的芝麻绿豆小事，否则，别怪哥哥脾气暴躁！”
呃……“亲爱的哥哥，大事小事的标准是什么？”
虞曦讪笑。顾兰雁哼了哼：“你先放，放完兄长自有定夺！”
虞曦汗，清了清喉咙，道：“你看那些合作里，有没有需要过年期间营业的？”
“……过年期间？”
“就是……比如除夕到我们新戏开拍这段时间。”
虞曦道。顾兰雁有几秒没说话，再次开口时声音清醒了不少：“你要干嘛？”
“我能干嘛，就是突然发现我特别热爱工作，一天不工作我难受！”
虞曦一本正经。顾兰雁：“……”“大清早的你诚心让你不求上进的哥哥自惭形秽？”
顾兰雁语气无语。虞曦低眼看着梳妆台上的剧本，缓了缓，说：“我认真的。”
“你想要工作还怕没有？”
顾兰雁道，“不过你想清楚了，一旦接了，反悔可就是违约了。小本经营，亏损不起！”
“我知道。”
虞曦想了会儿，说，“工作最好是在外省，需要连续几天，工作时间弹性，不长……对了，除夕那天晚上就不要安排工作了。毕竟是过年，亲爱的哥哥，你懂的！”
顾兰雁：“……”他懂个球！她知道过年，还自告奋勇的嚷着要工作？工作就工作吧，要求这么多！她这个妹妹搞什么呢？顾兰雁十分好奇，可又得守着人与人相处的界线不能问，怪憋的。最终，顾兰雁呼吸一口，道：“行，我给你看看！”
“谢谢哥哥！”
虞曦笑道。顾兰雁唉了声：“跟哥哥就甭来这套虚的了……不过这么点事，你至于等不及刚过七点就给我打电话？你太不厚道了！你知道我昨晚几点睡的吗？三点半，三、点、半！我造的什么孽啊，你要这么对我！你……”虞曦嘴角抽搐，感觉自己再不出言打断，他会就这么一直叨叨下去。她就奇了怪了，三十二的人了，按现在的年龄划分，算是青年，他怎么做到比老年人还能叨叨的！？虞曦一根细白的手指戳了下自己的脑门，提气打断道：“亲爱的哥哥，我这次拍完电视剧，还没去工作室看看，不如我今天过去一趟，顺便亲自看看合作的事？”
“你为了工作室的盈利主动把过年的时间都无私的奉献出来了，年前的这几天就给你自己分配吧。我这个合伙人很良心的，不会无节制的压榨我合伙人的精力和劳动！不过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你是在转移话题！”
虞曦：“……”“说到这儿，有必要问问你，姜碰瓷的事，你打算继续吗？”
顾兰雁问道。姜碰瓷？虞曦咳了下：“这个代号不错。”
“这就不错了？你是多没见识！”
顾兰雁鄙视道。在他看来，这个代号简直比不上广大网友给明星取外号的智慧的万一！没见识的虞曦：“……”她发现，她现在跟顾兰雁的对话是越来越……没“底线”了。换言之，越来越放松！大约是彼此间多了些信赖的缘故！“继续啊。”
虞曦言归正传，笑笑说，“为什么不？”
她大概懂顾兰雁有这一问的缘故。昨天罗恩导演的澄清声明，已经给了姜忆雪最狠的一击。短时间内，她都别想把脸抬起来！因为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她原有的合作不受影响已经很考验她团队的能力，别说那些正在洽谈还没最终达成的合作了。从那些合作方转向虞曦投来橄榄枝这一点，便是很好的说明。退一万步论，虞曦不掺和姜忆雪的这些合作，这些合作她要想谈下来，以她目前的处境，概率无疑极低。她拿不下，那些合作方又找上了她，她有什么理由往外推？就因为一个姜忆雪吗？她算什么？值得她这样顾虑她？！再者。网上某些居心叵测的言论她看到了不能当没看到，既然对结果有所预料，虞曦就不能不做打算。姜忆雪一见她就战斗鸡一样，又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搬弄是非，她一旦从这次的闹剧中缓过劲儿来，虞曦毫不怀疑，她的矛头第一个对准的，只会是她！她和她的“积怨”已久，虞曦又不是“中庸”的性格，没可能再被针对捅刀子以后，还笑盈盈大度的向对方求和解！所以，她只能尽一切可能防患于未然！与其让她缓过神来跟她作对，倒不如在这之前使自己变得更强大来得实际。对于虞曦的回答，顾兰雁也没表现出惊讶和不解，自然地道：“成。那年前你也甭想这些时间，你能自己支配了。”
虞曦故意叹了口气：“没办法咯。”
顾兰雁：“……”……挂了电话，虞曦坐了两分钟，未免自己的“叫醒”服务长时间无用武之地，有所生疏，便起身去了希希的房间。虞曦好几个月没叫希希起床了，小家伙不耐烦睁开大眼看到自家亲妈的“美颜”时，小脸竟是木了木。虞曦看到，心里难免自责，亲了亲他浅浅的眉毛，小心翼翼的把软软嫩嫩的小人儿从被窝里抱出来，走进洗浴室。到洗浴室，虞曦把希希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见他似乎清醒，一双分明大眼亮亮的望着她。虞曦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脸蛋，去拿毛巾给他洗脸。“小曦曦，我没洗脸，你怎么能亲我？”
希希懒洋洋的，嗓音糯糯沙沙的说。“我不嫌。”
虞曦柔柔道。希希傻呵呵咧咧小嘴，在虞曦抖开毛巾过来时，主动仰高小脸：“小曦曦，刚刚我醒来看到你，还以为你是假的。”
虞曦轻揉的擦拭他的脸，声音细细的：“对不起啊宝贝儿，妈妈最近忙工作，都没有照顾你。”
“小曦曦，你不要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
希希一脸认真，说着，伸出小肉手，像模像样的拍拍虞曦的胳膊，正儿八经的说，“你是为了工作，不是去玩儿，很辛苦，我理解的。”
虞曦莞尔，亲亲他的脑门：“谢谢我们家小帅哥的理解，感动惹~~”“应该的应该的。”
希希又拍了拍虞曦的手臂。虞曦忍俊不禁。给他洗了脸和手，虞曦把挤上牙膏的儿童电动牙刷递到希希小胖手上，在他虎头虎脑把刷头喂进小嘴里时，装作不经意道：“宝贝儿，如果你和妹妹不能很快见面，你……”“哎唷……咳咳咳咳……”虞曦话没说完，就听小家伙嗷嗷叫了声，心一紧，忙看了过去。希希一手捏着牙刷，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白生生的小脸都涨红了。“怎么了？”
虞曦吓了一跳，跪在希希面前，一手轻拍着他的背，焦灼道。“咳咳咳咳咳……”希希咳得眼泪汪汪，“没，没事，咳咳咳，小曦曦，我，我不小心把刷头插到喉咙惹，咳咳咳……”虞曦：“……”虞曦抚着他的背，等他过了那股难受劲儿，抬手端过她之前接好水的水杯，喂到希希嘴边。希希喝了一口，水在他小嘴里咕噜了一阵，从桌子上跳下来，冲到洗漱台吐了出来。虞曦默默的走到他身边，把水杯递给他。希希睁大水水的眼睛，从镜子里一眼一眼的瞄她。虞曦假装没发觉。洗漱好，母子俩从洗浴室出来，虞曦在衣柜里取了套家居服，坐在床边，让希希站在她双腿间。换衣服时，希希一双眼睛四处瞟，就是不看虞曦。虞曦也当作没感觉到小家伙的逃避，只是一颗心酸沉得难受。穿好衣服，希希立刻就要从虞曦面前蹦开，被虞曦及时抓住了他的小手。希希一对肩头耸了耸，蓦地紧张望向虞曦。虞曦：“……”虞曦眼角微涩，握紧了掌心里软嫩的小手，把他往她面前拉了拉，张了张唇，却是过了好几秒才有声音溢了出来：“想妹妹了？”
希希黑亮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仍是警惕的看着虞曦，谨慎的点点小脑袋。“妈妈也想妹妹。”
虞曦微笑。“为什么不把妹妹接过来？。”
希希小声道。“……”虞曦伸手，温柔的抚摸他的小脑袋，半响，扯唇说，“我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接了，她就一无所有了。希希困惑的皱着小眉头。虞曦轻轻呼吸，一根手指抚上希希的眉头揉了揉：“妈妈只是想妹妹了，情绪有点波动，不要这么严肃好不。”
希希：“……”虞曦握着他的手晃了晃：“嗯？”
希希慢慢的松了口气，反过来安慰虞曦：“小曦曦，我很想妹妹的时候，也跟你一样难过。这个时候我就会偷偷跟妹妹视频，看到妹妹的脸我就不难过了。我们给妹妹发视频吧？”
希希说着，便要去拿他的小手机。虞曦拉住他。希希一愣。“妹妹现在跟你郑姐姐在老家，这时候打过去不方便，晚些吧。”
虞曦解释道。“噢噢。那我们晚一点打给妹妹。”
虞曦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希希瞄虞曦，黑溜溜的一对眼珠子，骨碌碌转得飞快。虞曦：“……”定睛去看，就只看到一双纯真无邪的大眼她刚……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