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中了埋伏!”
“快点下山!”
“不要挤!”
这支奴隶成军的敢当军,虽然已有不错的战斗力,但纪律方面乏善可陈,发现自己中伏后,顿时大乱,第一反应,便是跑出这让人不适的狭窄山路,毫无秩序。 这么一跑,就跑出了事,有的往前跑,有的往后跑,人挤人之下,阵脚大乱。 而与士卒打成一片亲如兄弟的石不凡,也因为威信不足而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大声呼喝,努力维持军阵。 “稳住,不要乱!”
“排好队,一个个来!”
石不凡暗思:“当先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稳住阵脚,原路返回突围,一个则是强行通过,过了这狭窄的山道再行打算。”
“周军在此设伏,必然早有准备,退路只怕已经堵死,看来只能一鼓作气冲过去,见山翻山,见水渡水,见敌杀敌....” 石不凡做出决定后,直接冲至阵前,他之前是个小奴隶,当了将军后也没怎么练武,个人武艺平平,但他身上的甲胄与手中的兵刃均是巧匠打造,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远超于寻常士卒。 三两下杀退几个周兵之后,他大吼道:“全军突击,给我一鼓作气,冲过去!”
可惜姬发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就在敢当军奋勇突击之时,他亲自率军从上方的山道冲了下来,直接敢当军一分为二,使其首尾不得相顾。 石不凡见状,大惊失色,他所在的前军已经完全与后军失去了联系,可他又无能为力,没法回军厮杀,只能率领仅存的前军继续突围,希望能在周军完成合围之前,冲出狭窄的山道,等到了稍微平坦一些的地势,即使不能反败为胜,跑路也容易得多。 “杀啊!”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在石不凡所率兵马的前方,陡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又是无数兵马杀下。 石不凡见此,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看来对方的将领根本就没想着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前后中三处埋伏,他从最开始做选择的时候就错了,无论怎么选,都跑不脱啊! “将...将军...” “我...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周军...周军...到处都是周军....” “诸位弟兄不要担心,本将带你们杀出去!”
石不凡一一应对着,试图稳定军心,虽然心知回天乏术,可他是大商的将军,而且是西伯侯府奴隶出身的大商将军,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也不可能放弃抵抗,更不可能直接偷袭,于是他一咬牙,继续带领兵马,义无反顾的向前冲去。 “杀!杀!杀!”
敢当军的士卒们都知道突围九死一生,但他们没有畏惧,一个个都紧跟着石不凡的脚步。 他们都是出身西岐的奴隶,好不容易脱离奴隶,成了堂堂正正的人,直挺挺站了起来,哪有再跪回去的道理? 石不凡率兵突击,已领军与周军杀成一团。 忽然,他注意到一处防守极为严密的地方,定眼一看,便见到一处角落虽然战斗的极为激烈,但周军却打得相当保守,不断有兵马填补上来,好似在保护着什么人。 “周军主将?”
石不凡顿时便明白过来,能被如此保护的人,哪怕不是主将,也是重要人物,只要杀了他,必然能让周军大乱,若是能生擒,说不定还能挟持其突围。 想到这里,石不凡便提着兵刃,向着周军保护的地方冲去。 “去死吧!”
石不凡带着亲兵做着最后一搏,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死在周兵手里,杀至身边只有十几人时,他终于杀了进去。 而他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姬发。 作为西伯侯府的奴隶,姬发自然是他服侍的对象之一,可惜石不凡一眼认出了姬发,姬发却根本没认出石不凡,他作为高高在上的贵族,根本没必要记得一个奴隶的样貌。 甚至,姬发还颇为爱才,很是欣赏石不凡在绝境中的这股子韧劲,想要劝降。 石不凡自是不可能答应,用尽全力杀着身边的周兵,一步步向着姬发靠近,然而残酷的事实告诉了他,这样的努力根本没用。 不消多时,他便与身边的亲兵一同被生擒,而整支敢当军也是死的死残的残,厮杀声越来越小。 “孤再问你一遍,可愿降?”
石不凡依旧无言。 姬发挥手,便将一名被俘虏的敢当军斩首,脑袋落在地上,滚了好几米。 “可愿降?”
无言。 又是一颗脑袋。 姬发特意招降这些人,也并不只是单纯欣赏,他还有一计。 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西征伐纣,摆在面前的第一道坎,就是再次拿下汜水关。 如果成功招降这些商军,等到再次攻打汜水关时,往关前一放,哪怕他们不用心攻关,也能让关内的商军士气大跌。 “可愿降?”
.... 如此反复数次,脑袋已经落下了十数个。 姬发感到诧异,主将宁死不降还能理解,都这样了,怎么那些普通士卒也不愿降呢? 他们都不怕死吗? 一颗脑袋骨碌碌滚到石不凡脚边,石不凡记得,这就是之前劝说搜山的那个副将。 石不凡轻轻闭上了眼睛,他们怎么可能不怕死啊? 他们这些当过奴隶的人,全都怕死,怕得要命。 奴隶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有人觉得,只要不激烈反抗,生活就会基本过得去,甚至在欠收的年间,因为有主家养着,过得说不定比寻常农人更好,毕竟就算是奴隶也不可能还不如家里养的牲畜吧? 错了,骨瘦如柴,弱不禁风才是他们的代名词,一年下来,身上也只有几绺麻布条用来遮挡重要部位,这说不定还是他们的父辈传下来的。 奴隶们白天如同牛马一般,干着异常繁重的活,到了晚上,他们连牛马都不如了,至少牛马不需要戴着脚镣睡觉,而奴隶们不干活的时候,必然戴着脚镣。 甚至那都不能叫做脚镣,常规理解中的脚镣,起码能够行走,而奴隶所戴着的脚镣,几乎就是一根木头,而且还不是一个,是将几个人拷在一起,只能躺着,或者坐着,不能翻身,等到要干活的时候,才能打开。 当然,常规脚镣也有,不过戴着那种脚镣的奴隶,根本没有打开脚镣的时候,动辄二三十年,乃至从出生到死,至于换裤子怎么办?那也得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