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海蓝突然闯来聂氏大厦之后,言舒敏又来沈园寻找她。而此时的言舒敏,早就没有了往日的跋扈,因为当她知道真相后,心中像是被千层浪拍打过。想到往日种种,自己是如何嘲讽奚落沈斯曼,言舒敏只觉自己如此不堪。而她这次前来,不是独自一人,身侧是周晓光陪同,还带来了言振元!言振元跌跪在地上求饶,“思聪!当年虽然是我的错,可是你的母亲她也有参与!沈斯曼是挡了这个恶名,可这也不能完全怪我!谁让你们当年只想着自己,不顾家族不顾身份!那一天是你对海蓝说……”聂思聪的思绪悠悠散散,忽而记起年少时,两小无猜的爱恋以为就是天长地久。面对家族纷争权利地位,她担忧不已更怕分离,当时的他笑说:公司给大哥去,我来帮你打理言氏!她一想这样也好,于是高兴答应:那就这样说定了!“如果不是你们那天说了这样的话,我和你的母亲后来也不会动这个心思……”言振元惶惶诉说。“荒唐!简直可笑!”
周晓光不禁斥责,言舒敏也是心中一空。那不过是童言无忌,随口一说根本无心,但是大人们却不允许一丝错误的发生!所以才造成了后来的一切,所以才酝酿了这所有恶行……聂思聪薄唇微抿,却是一言不发,消息则是紧急来报,“少爷!海蓝小姐去了疗养院!”
言舒敏一惊,那家疗养院里唯有一个人——聂靳朗!“思聪哥,我求你,求你去找姐姐!”
言舒敏就要下跪,可是被随同一起而来的周晓光扶起。聂思聪低声道,“有些事情,她是该去面对,你先回去。”
言舒敏听闻此话,突然也没了声,还是周晓光轻声唤她,带着她离开了。窗外的雪下了一波又是一波,聂思聪上楼去陪着沈斯曼。近期沈斯曼又迷上了听故事,于是聂思聪又买了全套的故事书,一空下来就给她念。什么白雪公主什么灰姑娘,越是梦幻荒诞的故事,沈斯曼就听得越是认真。这一回念到了灰姑娘得到了水晶鞋,刚翻过一页,关戎就来报,“少爷,海蓝小姐离开了疗养院,临走的时候她让院长放人……”书籍被聂思聪合上,沈斯曼生了气,就要去抢夺。聂思聪笑着握住她的手,“陪我去个地方,一边去我一边给你念。”
沈斯曼虽然经常不听聂思聪的话,也对他不太理睬,可每当这种时候,就会格外顺从。车子碾雪出发,正是来到了那家疗养院。面对森冷的院子,旁人进来肯定有些发憷,但是沈斯曼没有任何感觉。见着院子那棵树上挂着红纸条,就在树底下踮脚好奇去看。突然,后方传来脚步声,那人停下却不动。沈斯曼猛一回头,聂思聪也转身望去,只见聂靳朗就在面前。沈斯曼迈开了步伐,似是往聂靳朗奔过去。聂靳朗虽然人被关在这里,可也听闻沈斯曼死了,又听闻沈斯曼又活了,如今再见实在如一场梦。偏偏沈斯曼从聂靳朗的身旁跑了过去,又对院子里的一株梅花树吸引了目光。“聂思聪,你后悔了。”
聂靳朗突然说。聂思聪是后悔了。后悔当年有无数次的机会,就像是这样的漫天雪景,却从来不曾停下步伐,陪她好好看一场雪。而他错过的,又岂止是一场白雪。……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沈斯曼的手一指,指着那白梅花,开始数究竟满树有多少朵……“她是真的疯了……”聂靳朗喃喃说,半信半疑,却又仿佛真是如此。聂思聪却道,“她来过这里了。”
他们两兄弟这几十年的岁月里,私下还从未有过这样平心静气面对面的一刻。现如今一人痴傻一人受伤,归根究底无一人幸免。“哈!”
聂靳朗笑了一声,他突然说,“聂思聪,我从来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白雪皑皑里,聂靳朗记起方才,是言海蓝问他:如果你早就知道当年是谁做了这一切,你为什么不说?在你落败后,你为什么也不说?为什么不说……说了又如何,难道还会有重来的机会?可就算能够重来,他还是会在那日,瞧见她被下药昏沉不醒的时候彻底占有她!“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聂思聪的目光专注落在沈斯曼的身上,他的声音低沉。聂靳朗怔住了,他想到就在这之前自己才又见到言海蓝。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道闪电直击而下,以为会遭受她的无尽指责,可她不过是问了一句“是不是真的”之后,当他以无声作答,她却已知道一切。最后她说:聂靳朗,我和你之间的一切一笔勾销。再然后,聂思聪就到了这里来见他,又对他说他可以离开这里……聂靳朗此刻却忽觉痛苦,兄弟之争时未曾有过,面对言海蓝当年直指众人唾弃时不曾有过,被关在这里数年间不曾有过,但这一刻仿佛是在时过境迁后得到了那一丝宽恕后的自由,竟让他钻心的痛。他知道,终究还是自己让她落到如今,这一切虽不因他而起,却也是他一手造成……聂靳朗离开了,当天他走出疗养院后去聂家老宅拜见了老太太,而后立刻远赴国外。老太太感慨万千,但终究不愿两兄弟自相残杀,终于在临终前得知真相,又瞧见他前来叩拜离开,一时间悲喜参半默默流泪。隔天就是新年首日,老太太早早就喊了沈斯曼来老宅吃汤团。天气有些寒冷,聂思聪将披风裹在沈斯曼的身上。沈斯曼倒也乖巧,只因为手里捧着一团雪球玩着。等到了老宅里,暖暖和和吃过汤团,老太太封了一个红包给沈斯曼。沈斯曼只管眯着一双月牙般的眼睛傻傻的笑。可聂思聪突然跪拜在老太太跟前,他开口请求,“奶奶,孙儿向您求那条蓝宝项链。”
那是聂家的传家之宝,唯有长孙长媳才能佩戴,老太太命人取来了,聂思聪又道,“从今天开始,我,聂思聪,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位妻子!”
自那日后,沈斯曼的脖子里多了一条蓝宝项链。价值千万的项链,当然是无价之宝。但是可惜,沈斯曼小姐丝毫不领情,戴一回拽一回,拽了就扔在一旁。那不屑一顾的姿态,分明就像是拒婚。“少爷不生气?”
园子里新来的家佣忍不住问。小梅笑道,“哪敢生气啊,少爷只顾哄着小姐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