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只觉身心疲累,比睡觉之前更加疲倦,但是昨晚做过的梦却仿佛缥缈的影子,抓不住摸不着记不起,她问徐恩诚昨晚她是否做噩梦吵醒了他,徐恩诚淡淡笑着回答他睡得很沉,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有那些美好的虚幻的梦刻在她脑子里,直到醒来还恍若自己处在梦中,甚至把身边人当做江南。“是否离婚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娶她的。”
江南压抑着心中的涌动的波澜,冷冷淡淡的说,“当初既然瞒着她我还活着的消息,就是怕她再纠缠不休,她不适合做我的妻子,本来我还因为欺骗了她的感情而心怀愧疚,但是如今看你们你侬我侬,我也就放心了。”
他真的怕她纠缠吗,云枝何等骄傲,怎会纠缠一个抛弃自己的男人,他是害怕自己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吧!“你侬我侬”,徐恩诚苦笑,外人眼中的夫唱妇随不过是云枝自觉亏欠于他所以想要弥补,她何曾献出过自己的真心。“杨霆钧,既然你们不合适,当初为何还要追求她!就是为了有一日抛弃她吗?”
徐恩诚疾言厉色的呵斥,云枝的眼泪,江南的无情,甚至于自己的懦弱,一切的一切激怒了他内心的焰火,他一把抓住江南的衣领一拳挥出。不知是神经已然迟钝,还是他本就无心躲避,这拳头不偏不倚的砸在江南的鼻梁上,顿时两股污血蜿蜒而下,江南觉着脑袋愈加昏昏沉沉,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徐恩诚一拳击中反倒愣住了,他以为江南会躲,不成想他生生挨了一拳。江南抬手去擦鼻血,然而却擦不干净,流个不停,他索性放弃了,对徐恩诚摆摆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也说了我和云枝已经一刀两断,你走吧。”
他的样子很是狼狈,像是在被揍了一拳后认输了。徐恩诚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找人理论,人家非但不接茬,而且不屑一顾,这种想法叫他红了脸,如果他就这么甩甩袖子走了,那么这个形容就更贴切了。江南用冷水冲了冲鼻子,然后又仰了会儿脑袋,鼻血总算止住了,徐恩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鼻血好歹是他打出来的,他得看着止住了才能离开。天已大亮,徐恩诚看清楚江南一身戎装,黄绿色的军装上棕褐色的污渍斑斑点点,他知道都是血迹,江南的脸上也擦破了皮,那绝不是徐恩诚的拳头造成的。徐恩诚低下了头,他想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冲动过后内心油然而生一种后悔,不管江南如何对不起云枝,他现在总是一名战士,他在为他们的国家浴血疆场,他却为了一点点儿女情长来找他麻烦,想到这里,徐恩诚略感羞愧,他轻轻咳嗽两声,欲要告辞,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杨参谋,谢启洋现在在我们医院养伤,你有空去看看吧。”
江南放下水壶,他有着怔忡,许久没有谢家的消息,他还不知道谢启洋离家参军和陈翠珠自缢身死的事情,“启洋参军了?”
他问,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问些什么,也许这三年发生的事情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也许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概括的很好。“你自己去问吧,他和你一样,刚回上海没多久。”
徐恩诚把一方手帕递给江南,让他擦脸,江南没有看见似的,随意用袖子一抹,他的袖子上也染满了血渍,轻一划就在脸上留下淡淡的微红,他也不在乎,倒是徐恩诚的话叫他诧异,什么叫启洋也刚回上海?倒是徐恩诚显然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见他不接手帕重又收起来,转身走了。“启洋知道我还活着?”
江南从身后问他,徐恩诚胃一踌躇,也不回头,背对着他答到,“也许猜到了,也许没有。”
江南提到嗓子眼的心噗通落回胸腔,徐恩诚还不如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