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彪子蹲在地上,满脸黑灰那模样,我总是想起当时在战场上冲锋时他那张满是硝烟的脸,眼眶都有些湿了,彪子很激动,哎了好几声,然后扭扭捏捏地说:“陆哥,那个,能不能借给我点钱,我这儿么有坐公交车的钱……”我心里这个五味杂陈,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些钱给他,顺道把我手头的粮票也都给他了,让他先用粮票和钱去换些布票,弄身抻展的行头,晚上精神些。彪子哎,点点头,这时那边的工头喊他,再不吃就手碗了,彪子回头应了一声,对我道:“陆哥,我先去了,下午还有活儿,我把手头这事儿弄完,晚上就来找你,这一天可以挣几十块钱呢,晚上我一定来找你们!”
我挥挥手,去吧去吧。看着彪子慢慢地混入了那些民工堆里,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中国不缺这种身上很多故事的市井小民,当年有好多兵,参加或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朝鲜战争,解甲归田,在村子里默默地耕种了一辈子,这种老头儿特别多,河南河北还有山东的农村,好多村里有不少都是革命老兵,有些都是红军时期就参军的,真的是***的兵,身经百战。这些兵才是真正的最可爱的人。我以前听彪子说过,他们河北那个村子里,好多老兵都是红军老战士,抗日战争,淮海战役,解放海南,朝鲜打美国鬼子,都参加过,他自己的姥爷也是个老兵,所以他这种参加过*******的后生,和那些人比起来大约是微不足道吧。从工地走出来,我心里有点难受,我和柱子最初跟着老孔干是为了什么,其实不就是为了改变一下自己和战友们的生活么,可是还有这么多战友,过的这种日子,我总觉得鼻子酸酸的。又坐了两个小时车回到何教授家,已经快到晚上了,距离亮子约的时间也快到了,老孔这厮意外回来了,正在屋子里和何教授闲聊,见我过来。他俩连忙迎上来,老孔说,你小子跑哪儿去了,等你好久了。我有些意外,怎么了?老孔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外走。我云里雾里的,问他怎么了,何教授一边走一边说:“时间紧急,咱们去了再说。”
我出门一看,外头停着一辆军车,朱莉正在车外头等着,她穿着一声皮衣,斜靠着车门。我想到晚上和亮子还有彪子有约,连忙转回去,给柱子交代了一下,让他想法子去给这彪子他们说一声,因为彪子他在警察局工作,所以可以打他的电话,而何教授家里有电话。说好了这个,我钻出院子来,被老孔他们驾上了车。一路上我都很懵,问他们怎么回事,这是干什么?老孔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告诉我带我去见一个人。我问,什么人?老孔说到了你就知道了,这人和你姥爷当年也很有交情,待会儿机灵点,那位可是老一辈,不像是我们这么好说话。朱莉一直在前面开车,一边开一边和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何教授商量去西藏的行程,他们言语中似乎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好。我问老孔,咱们什么时候去西藏?我们还得和解七去一趟南海啊。老孔道:“去西藏的事情得缓一缓,因为现在是冬季,那边刮暴风雪,去了就是找死,那香格里拉在什么,尼泊尔和西藏交界的一个地方,是啥玩意儿,印度洋流和喜马拉雅山汇聚的地方,那边现在正在刮暴风雪,现在不宜出门,要是没猜错,咱们要去,也得等到明年了。”
我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有一个联合考察队,一起去么。老孔指着何教授:“你问他。”
我看向何教授,何教授笑了笑,道:“小陆同志,不要着急,尼泊尔那边快到南半球了,并没有我们这里冷,那里的天气也没有小孔说的这么夸张,只是我们这次去考察,可能有一些日本科学家也要加入,所以咱们的行程要经过审批,这里面还有点麻烦,我们这次是以国家名义去联合考察的,涉及到了外交程序,所以,安心等等吧。”
我靠了一声,问何教授,怎么小日本也参合进来了?何教授说,这些日本科学家是学术交流的目的,而且他们有很先进的设备,78年探索罗布泊的时候,就借用了一些日本的科学仪器,再加上,咱们国家现在没有钱,这次的行动,有一个日本收藏家,愿意给我们赞助经费,所以……我问他,不会是那个收藏着另外半块儿契丹石碑的那个日本收藏家吧?何教授点点头。我骂道:“我屋子里的契丹石碑不就是被日本人偷走的么,那是不是也落入他手里了?这么说来他自己就是元凶啊,我们还和他合作,这不是与虎谋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