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火火和白敬文交锋正激烈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人拉开。那个戴眼镜的老张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刚坐下就又拿起他的茶杯,抿了一口茶。一双犀利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到了叶火火刚刚受伤的那只手上,微微侧了下头,目光又扫到了白敬文的身上,眼中有探询之意。白敬文立时领会了他的意思,赶紧解释,“是、是她自己弄的,不关我的事!”
“是吗?”
老张的这句话问的是叶火火。其实这个老张虽然都叫他老张,但实际上他看起来年纪也就三十多岁,应该连四十都没到,只是平时总端着个茶水杯子喝茶,那做派看着就像个退休的老干部,所以局里的人都习惯性地叫他老张。刚刚的那两个字,是叶火火进到审讯室后老张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只有两个字。但听在叶火火的耳朵里,却比白敬文说的那一大堆还要扎耳朵。他的声调平稳中带着威严,明明是个问句,却像是盖棺定论,由不得你反驳。叶火火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绷紧起来,这个老张此时给她的压迫感让她如临大敌。“与这位白警官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叶火火说话时感觉嗓子好像有什么堵着,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普通人的两个字震慑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那就好,我们现在开始吧!刚刚你不承认杀了海城大学的学生白薇,对吗?”
老张漫不经心地问道。好像叶火火的回答对他来说很无所谓。“是!”
叶火火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深吸气再慢慢地呼出来,她知道她要尽快冷静下来,自己的冤屈还要自己来洗刷。“嗯,我是审重刑犯的,一般坐到这儿被我审的人,很少有人上来就承认自己杀人的,不过审到最后,所有证据都摆在面前的时候,通常他们都很后悔,怎么不早点儿承认,那样还能算有悔过之心,可以得到一点儿减刑。不过我看你的态度,你一定不会主动承认争取减刑的对吗?”
老张两道犀利的眼神从镜片后面透出来,盯在叶火火的脸上,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上次能给她这么强烈压迫感的还是厉墨寒,现在这个老张的眼神也像两把刀子一样,仿佛能剖开人心,把人心里藏得最隐秘的东西榨出来。叶火火明明没做亏心事,但被这双眼睛一盯,竟然有些接不住,下意识地就想别开眼睛,不与之对视。老张轻笑了一声,“心虚了?”
叶火火暗自咬了咬牙,直直地回视过去,“张警官,您自己的眼神有多犀利您自己知道,被您这双眼睛这么盯着,什么都没做也会被盯得不舒服,不是吗?”
“也对,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害白薇?”
白敬文已经坐回了自己位置,这次审讯他主要就是负责记录的,当他听到白薇这个名字的时候,敲打电脑的手指明显地顿了一下。虽然只是极短时间的一下,也被老张和叶火火同时捕捉到了。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说破。审讯还在继续。“我与白薇之前从不相识,这一点相信你们只要调查就应该能查出来。我与她的交集只有前天在海城大学里的那次。虽然我们当时也算是小吵了一架,但您真的认为我会因为吵了一架就把人杀了吗?如果那样的话,我杀的人岂不是能排到龙城去。”
老张听叶火火说话时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吵架和吵架还不一样,如果只是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自然不会产生杀意,但白薇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厉墨辰的面揭了你的短,让你出丑,因为这种事产生杀意的人我见过的可不少!”
叶火火在椅子上挪了挪身体,现在屁股上的伤越来越疼了,她甚至感觉到有点儿湿乎乎的。“我说了,我没杀她,我当时根本没在海城大学附近,我在离那儿至少半个多小时车程的陈家明家的小区附近。我当时心情不好,躲在了一处楼梯拐角处,虽然那附近没有监控,但你问问附近的居民,也许有人会看到我。当时并不是晚上,不可能那么长时间一个来往的人都没有。”
这是叶火火刚才想了半天,唯一想到的能为自己洗脱冤屈的唯一可能。老张把一个笔记本打开,在叶火火的眼前晃了晃,上面记着密密的问询记录,“你看看,刘队为了你的事已经把那附近都调查遍了,那个时间段的确有人从那附近经过,可也的确没有人见到你。还有刘队也特意找到了厉墨寒,那段时间他虽然在那附近,却一直没联系到你。我们还调查了你那个时间段的手机信息,显示有几十个电话打进你的手机里,可你一个都没接,为什么?你是不是在杀人所以不方便接电话?”
老张不愧是专门搞审讯的专家,一个个证据层层递进地摆在叶火火的面前,让叶火火瞬间无话可说。要不是知道自己没杀人,她都差点儿认为人是自己杀的。“我当时和厉墨寒吵了一架,心情不好才躲在那里想一个人静一静,之前因为跟踪陈家明和方芳,我把手机关静音了,所以来电话时根本没有铃声,我当时不知道来了那么多电话。至于没人看到我在那儿,可能是因为我所在的位置太隐蔽,所以没人注意到。”
叶火火头感觉自己当时实在是愚蠢,都说恋爱时的女人智商为零,她以前不信,现在看来,自己不止是为零,已经成负数了。当时哪怕是躲进哪个安静的咖啡屋,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那两个多小时,成了她的空窗期,她完全提供不出时间证人。厉墨寒当时在找她,可却一直没找到,根本做不了她的证人。“你没有时间证人其实我们也无法给你定罪,但我们有证人亲眼看到你行凶,而且还在被害人的身上发现了你的头发,在她指甲里还发现了你的皮屑组织,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叶火火感觉头开始发沉,解释?她怎么解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跑到白薇的身上,至于她指甲里的皮屑组织更是无稽之谈,她们根本没有过肢体接触。她用手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着,“我不知道,我没杀人!”
叶火火感觉大脑越来越混乱,注意力都无法集中,此时她除了说不知道,她没杀人之外,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越来越像一个走到穷途末路的杀人犯!厉墨寒,你不是来了吗?为什么还不出来帮我?叶火火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可是却依旧没人来帮她。难道他也以为自己是杀人凶手?难道没人信她?叶火火感觉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旋涡的边缘,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把她往黑洞里吸,她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