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柔回过神,看着雅茉满是担心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叶舒玄的声音传来,“多谢公公特来告知,这点银子不成敬意,你拿去喝酒。”
很显然这是宫里的习俗,那个小太监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垫了垫荷包的重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后才低声说道:“咱家不过是在外服侍的,圣上的意思也不是可以随便猜测的,何公公特意吩咐了一声说是个好事,让护国侯放心。”
叶舒玄点了点头,低声的说了几句后转身来到马车边,隔着帘子说道:“夫人先去给母亲请安,为夫待会就到。”
云婉柔轻轻的应了一声,听着马蹄声渐行渐远,无声的叹了口气,半天后才说了声启程吧,马车咕噜咕噜的朝镇国侯府走去,雅茉知道云婉柔心里装着事也不愿打扰她,低着头看着随身带着的医书,一路上车里寂静一片。车队晃晃悠悠的到了镇魂侯府的大门,掀开帘子,在随身侍婢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只见一个穿着深棕色的老嬷嬷快走几步上前说道:“老夫人一直念叨着二小姐呢,可终于把二小姐给盼来了,二小姐快上轿吧。”
云婉柔看见那位老嬷嬷后本来情绪很是激动,转眼已经平复了下来,点点头带着雅茉上了轿子,坐到了二门处才停下来。下了轿子,就看见又一位嬷嬷站在垂花门口,等见到云婉柔后立刻走上前请安道:“给二小姐,孙小姐请安,老夫人在福禄园等着二位呢。”
云婉柔此时也没了素日的端庄,上前握着老嬷嬷的手,神情激动道:“李嬷嬷,娘这两年身体怎么样?”
李嬷嬷紧紧回握着她的手,安抚道:“老夫人的身子依旧健硕,除了偶尔有小病小痛外也没什么大问题出现。”
声音甚是亲切,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简单的下人。云婉柔听到后浅浅一笑,又问道:“哥哥和嫂子呢?”
李嬷嬷也没有觉得烦感,继续回答道:“侯爷和夫人也都还好,府里一切正常。”
但说道一切正常时底气有些不足,这让云婉柔一下就听出了不对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云婉柔紧拉着李嬷嬷的胳膊,眼睛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问题来。被云婉柔这么一看,李嬷嬷也不准备继续隐瞒下去,叹了口气,神色愤恨道:“还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那两位,这两日天天来侯府,打扰的老夫人难以安生。”
云婉柔皱了皱眉毛,不满的说道:“他们来侯府做什么?不是在爹去世后他们就分出去了吗?”
李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京城本来就是块是非之地,侯府这么大的家业怎么会不被人惦记呢。”
说着说着看见云婉柔身边的雅茉,顿时闭住了嘴,赶忙说道:“奴婢失言,还请二小姐见谅。”
云婉柔知道李嬷嬷是在意雅茉在一旁,怕待会儿她会说漏嘴,忙拍了拍她的手,眼睛中满是安抚,开口道:“李嬷嬷,你要不说娘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与其让她诸事都憋在心里还不如说出来的好。”
李嬷嬷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二小姐进去别跟老夫人说起这件事,她不想让你参和进来。”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内院,府里的下人们看到云婉柔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对着她行礼,等云婉柔点头离开后他们看见后面跟着很多人手里拿着各色礼盒,抬着往老夫人住的福禄园中走去,不由的惊叹叶家有钱之类的。一路走进来,雅茉看着镇国侯府里的假山翠湖,青松古树,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不少树木的叶子都渐渐泛黄,但却摆了很多开得正好的菊花,给萧瑟的院子添了几分生机在里面。一路上只要遇到婆子及丫鬟小厮们,他们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弓着腰,小声请安,让雅茉觉得这府里的规律太多,有些不自在。走了半天才走到了老夫人住的福禄园,福禄园的占地面积很大,在这个以权力决定地位的京城无不是在说明镇国侯府的权威和势力,进了门后,迎面是一座小型假山,绕过假山里面的景致倒是别有洞天。巍峨的正屋前先是曲曲折折的抄手画廊,画廊上每隔几米就会挂着一些玩赏类的鸟雀,有几个丫鬟不时的往里面添一些吃食和水,画廊两边朱红色的柱子,彰显着主人家的威望,游廊的横梁上有的画着人物山水,有的是动物植物,雅茉抬头看了眼那些画只觉得甚是逼真。云婉柔和李嬷嬷说着话转眼就走出了抄手画廊,迎面就是福禄园正屋,还没走进正屋就看见两个小丫鬟打开帘子喊了一声“二小姐到,孙小姐到。”
屋内顿时变得有些混乱,不时还传出几声压抑的哭声,云婉柔听到后身子微微的晃了一晃,眼圈瞬间变红泪水顺着脸庞划下,也顾及不到身旁的雅茉,快走几步走进屋内,看到被众人搀扶着朝门口走来的老夫人后,立刻跪了下去,抱着她的腿声音哽咽道:“娘,不孝女儿来看你了,自从跟随夫君回了苏州已经有十年未曾侍奉在母亲身边,女儿实在愧疚。”
说完继续痛哭起来,泪水很快染湿了老夫人的裙子。本来泪眼婆娑的老夫人听了云婉柔一席话后,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一把抱入怀中,哭道:“我的儿呀,这个家就你最受宠,娘更是把你当眼珠子看待,你居然这一走就是十年,要不是这次舒玄官复原职,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再回京城看望你的娘呀!”
说着说着竟用手拍了拍云婉柔的后背,来当做对心中的发泄。云婉柔忙摇着头,伸手用帕子给老夫人擦拭眼泪,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感慨,又哭了一阵后,只见一位端庄大方的夫人走上前扶着老夫人道:“婉柔以后都会在京城里住着,以后老夫人什么时候想见她,这丫头还不上赶着往回走,娘不要光顾着女儿就把外孙女忘了,小心外孙女觉得你这个做外祖母的不疼她。”
听到这话后,老夫人这才平复了心情,想起刚才的失态,不由的有些尴尬,拉着云婉柔回到座位上,笑道:“二丫头是我的心头肉,十年没见有些失态,你们可不能笑话我。”
问了问云婉柔这一路上的情况,又问了叶舒玄后才止住了话题。云婉柔看着满屋子的人,想起刚才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脸不由变得通红,像是未出阁的姑娘般揉着帕子,低声道:“婉柔刚才有些失态,还请嫂子见谅。”
刚才那位端庄的夫人握住云婉柔笑骂道:“你这丫头真是够了,刚才还抱着娘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这会儿又变成这样,你也不怕让孩子笑话。”
云婉柔听后嘟了嘟嘴,娇俏的看一眼那夫人,这才拉过雅茉的手,介绍道:“这是雅茉,雅茉去给外祖母请安。”
雅茉点点头,走至已经摆在地上的蒲团,盈盈跪下,说道:“雅茉给外祖母请安,祝外祖母身子健康,寿比南山。”
老夫人点点头,将雅茉拉到身边,在看到她的脸后,眼睛不由的瞪大,还不及思考话就脱口而出,“婉晴。”
听到婉晴这个名字,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惹得雅茉有些不自在。云婉柔见状,暗中拉了拉老夫人的袖子,看到她眼中的意味才反应过来,笑道:“我这老太太老了,眼睛花了,我这如花似玉的外孙女在一旁站了半天都看见,外祖母真是该打,李嬷嬷快把我收藏的那对玉如意拿来送给雅茉。”
听到老夫人要拿出收藏已久的玉如意给雅茉,不少人眼中都充满了嫉妒,雅茉看到后微微一笑,说道:“都是雅茉不是,明知道外祖母看见娘格外激动也没上前劝慰,作为赔礼,雅茉借花献佛,把这对玉如意转赠给外祖母。”
老夫人听到后,微微的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举止端庄的雅茉,说道:“这是外祖母给你的见面礼,不能推辞,要再推辞外祖母可就生气了。”
雅茉见孩子气的老夫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也不再推辞,接过李嬷嬷手中的托盘,转身递给了站在身后的湘琴。除了大舅母谢氏外其他人见老夫人给了这么丰厚的见面礼,觉得自己准备的见面礼根本就拿不出手,连忙告罪,称下次一定要为雅茉准备一份丰厚的见面礼。老夫人也懒得多费口舌,转身拉着雅茉说话,无非就是问一些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最近学些什么之类的,雅茉一一回答着,语速不急不慢,声音轻柔,老夫人看她的目光更是满意。这时突然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听说二姑姑和雅茉妹妹来了,在哪呢?”
雅茉转过头,看见从屏风后进来一个女孩,年纪约有十三岁左右,穿着一身淡粉色长裙,墨一般的秀发随意的在头上挽成个髻,头上带着一只血玉簪子,肩若削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颦一笑都带着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