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捂着沉重的额头,陈伟东睁开眼。 看见头顶的天花板,思绪乱成了一团浆糊。 “这是哪儿?”
似曾相识的小房间,锈迹斑斑的老式窗户,开裂的墙皮上,钉有一张《月黑高飞》的电影海报。 安迪在雨中张开双臂,贪婪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这电影,好多年了吧...” 陈伟东喃喃道。 当他的视线扫到角落的挂历时,顿时瞳孔一缩,猛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什么情况?!”
“1996年5月24日!”
摸着上面的数字,确认没有眼花,陈伟东震惊了。 转过头。 散落在地的红双喜烟头,堆积成山的快餐盒,永远不洗的臭袜子...... 不会错的,这就是他那个已故多年的三叔,曾经住过的出租房! 他永远不会忘记,除了三叔以外,还有谁能这么邋遢! 重生了?!还是回到了九十年代! 在原来的时空。 正值人生巅峰的陈伟东,趁着国企改革重组的浪潮,在股市掀起了新一轮的大牛市。 大盘扶摇直上五千点。 无数经济学家高呼,“万点可期!”
然而,就在市场行情一片大好的时候,大盘却急转直下。 指数暴跌五百点,千股跌停,接连创下华夏股市历史单日跌幅最高纪录! 机构和股民互相践踏,亿万财富瞬间蒸发,无数人一边吃面一边哭,眼泪滴在碗里,不敢开灯。 更有甚者,登上天台,巡视最后的风景。 与此同时。 陈伟东也被最好的兄弟悄然暗算,内部交割单的泄露,迅速引来了调查。 无数媒体就像是商量好似的,对他疯狂进行口诛笔伐,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矛头直指陈伟东。 一时间,千夫所指。 陈伟东百口莫辩,在高层内鬼的推波助澜下,更是被扣上了“股灾元凶”的帽子。 一代传奇股神锒铛入狱。 法院判处他二十年有期徒刑,冻结全部财产,终身禁入证券市场。 至此。 往后的几十年里,尽管华夏股市起起伏伏,却再也没能回到五千点的位置。 而几乎每年都有的三千点保卫战,更是成为无数股民心中永远的痛。 经历过漫长的牢狱生涯,陈伟东明白,财富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清茶淡饭,了此残生,就是他唯一的心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陈伟东出狱的当天,就遇到了呼啸而来的泥头车,年过花甲的他根本无法躲避,当场被碾压…… 醒来之后,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窗外,蝉鸣聒噪。 刺眼的阳光从茂密的榕树间透射而过,在地上印满了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五月的香江,已然很热。 陈伟东倚靠在窗沿,俯瞰楼下老旧的街道。 几位阿婆聚在一起,说着晦涩难懂的本地粤语,依稀能听见,尖沙咀,做工,等词汇。 香江这个年代,老龄化的问题已经开始凸显,十年后将会更加严峻,许多老人都要工作到六七十岁才能退休…… “阿伟,你醒了啊,真是累死我了~” 就在陈伟东思绪万千的时候,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闯了进来。 皮鞋西装打领带,食指轻弹点烟灰,举手投足间,无不透漏出潇洒哥的风范。 这,就是陈伟东的三叔。 陈杰。 阿卡林老家公认的“上流人士”、“有为青年”、“全村人的希望”...... 还有众多的头衔,就不一一阐述了。 通俗的讲,就是村里最靓的仔。 想当初,陈伟东就是被他忽悠,几经辗转来到了香江。 “别抽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见烟雾缭绕,陈伟东眉头微皱,抬手抢过三叔嘴里的香烟,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 大概十年后,眼前的三叔就会饱受肺癌的折磨,瘦成一具嶙峋的皮包骨。 纵然那个时候,陈伟东已经拥有了无尽的财富,但也无法挽救三叔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痛苦中离世。 为了不让他重蹈覆辙,戒烟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呦呵,你小子出息了啊,还敢管我的事了?”
三叔脸上一怔,有些惊讶,平时有些腼腆的阿伟,今天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连说话都有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蹬蹬蹬...... 就在陈伟东准备开口的时候,楼道内突然传来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 “阿伟,快躲起来!”
三叔脸色大变,瞬间不顾形象的扑倒在地,想要钻到床底下去。 “唉。”
陈伟东站在窗边苦笑,瞬间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嘭!! 房门被猛的踹开,裹挟着凌厉的气浪。 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瞬间涌了进来,挤满了这个不到十平方的小房间,浓厚的汗臭味冲入鼻腔,连带空气都燥热了起来。 “呵呵,都在呢?”
“陈杰,你欠我大哥的三百万,该处理了吧?”
领头的西装男子快步走上前,一把揪出了卡在床底瑟瑟发抖的三叔,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捋了捋他有些褶皱的衣领,完全就是一幅老朋友叙旧的模样。 “三百万,开什么玩笑?”
陈伟东神情一滞,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虽然知道三叔混账,但也不可能欠这么多吧? 要知道,在九十年代,大陆很多地方的首富,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是八十万啊!我只借了八十万!”
三叔脸色惨白,慌忙后退了几步,声音有些颤抖的辩解道。 西装男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又笑了笑,道:“说好的一个月还清,现在都过去三个月了,其余的算是利息。”
“可这利息也太高了,我怎么可能还的起?!”
三叔喉咙蠕动,咽了咽口水,面露惊恐说道,眼珠还不时的转动,余光微微瞟向了窗外。 陈伟东秒懂,只是用极小的幅度晃了晃头,示意三叔别冒险,三层楼的高度,弄不好真的会摔死的,更别说跑路了。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否则......我们14K的规矩你应该知道。”
西装男子仿佛没有看到三叔的小举动,随手拿起旁边桌上的打火机,点了一支烟,神情有些玩味的说道。 “雄哥,别跟他废话了,先拿这小子一只手做利息吧。”
旁边一名满脸横肉的光头男,已经非常不耐烦,掏出一柄散发着寒光的长刀,径直朝三叔走了过去。 “不要啊!!…” 三叔惊恐的大叫,不断往后退,直至缩到了墙的角落。 陈伟东皱了皱眉,不知道三叔怎么会惹上这些人的,这似乎跟前世的记忆不太一样。 “雄哥!求你再宽限我几天,我....” 啪!! 还没等三叔话说完,光头男就猛的甩了他一个大耳光。 “叼你个扑该,雄哥是你能叫的?”
“抓住这个衰仔!”
无视三叔的哀嚎和求饶。 几名大汉一拥而上,架起瘫软在地的三叔,猛的将他按在了桌子上。 其中一名马仔压住他的手,防止他缩回去。 光头男一声狞笑,脸上横肉抖动,快速挥动白刃砍了下去。 “等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