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座。只是这几日大雪初融,有几处见阳少的暗角,结上了一层薄冰,仍旧有些滑,千如身形一晃,屁股一着地,整个身子便止不住开始往下滑。为了保命,千如胡乱地扒着身边的瓦片,只想着抓点救命稻草,不要被摔死才好。可她未曾想到,瓦片从中间被扒去了几块后,立刻松了一大片,没等她滑到屋檐,身子一轻,直直地往下摔去,千如只好双眸一闭,暗道不好,这下,不摔死也得摔残不可。“嘭”的一声闷响,千如落了地,身子像散架一般疼,却没有哪一处疼得锥心刺骨,依她习武多年,大伤小伤也没有少挨的经验来看,骨头应该是没有伤着。可是,从屋顶失重摔下,理应不至于如此啊。头顶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那人不动声色道了两个字:“大胆。”
千如抬眼看了一眼,立马觉得,她这一跤,摔死摔残都不会比此刻更惨,她……居然掉到了武帝的龙床上,还正好掉在他身边。外头传来一阵嘈杂,而后火光照亮了整半边金阳殿,首先传来的,是秦渊的声音,只听他高声喊:“保护圣上!”
随即,门便被撞开。武帝眉峰一耸,动手脱去自己的睡袍,千如一阵惊慌,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用力按下,他在她耳边低语:“不想被当成刺客治罪,就不要乱动。”
武帝拉过锦被将他二人盖住,并拉下千如的外袍,露出一边肩膀,他火热的唇,与她雪白的肩紧密贴合。千如被吓得浑身一颤,将脸往里一歪,再不敢乱动,她这次可闯了大祸,横竖怕是都要掉脑袋了。秦渊带着御林军冲了进来,见此一幕,悉数跪下,秦渊颤声道:“圣上恕罪。”
武帝缓缓抬头,沉着脸道了一声:“出去。”
待秦渊与御林军将士们撤离,外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武帝这才从千如身上缓缓起身,替她整理好衣衫,然后套上自己的睡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先喝口水,慢慢解释。”
千如惊魂未定,茶水险些洒出来,她连忙爬下床榻,直直地跪在武帝跟前,边磕头边求饶:“圣上恕罪。”
武帝笑道:“你这是怕了?你胤女侠还有怕的时候?”
千如被他这么一笑,更是觉得毛骨悚然,坐在她跟前的人,可是嘴皮子一动,就能要人性命的九五之尊,她再一次磕头,求武帝恕罪。武帝将她拉起,让她与自己并肩坐于床榻之上,他展颜一笑:“方才之事,只是为保你不被当作刺客,不必介怀,只是你这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孤的屋顶,掉到孤的床上,究竟是何意图?”
千如搅着自己的衣角,缓了好一会儿,才答:“微臣……只是想试一下御林军的戒备,看他们能否擒到我,不想,竟迷了路,到了金阳殿而不自知,微臣是不是闯大祸了?”
武帝脸上的笑意不仅未退,反倒更甚,“你这祸,闯得确实不小,孤前些日子才将莲妃打入冷宫,今日寝宫内就出现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待天一亮,太后定会前来追问,昨夜宠幸的是哪家小姐,然后逼孤立妃立后,你说,到时孤当如何是好?”
千如怎会知晓武帝应当如何,莲妃自那日大闹御书房后,就被打入了冷宫,如今武帝的后宫竟是连一位妃子都没有,她心虚得紧,便小声道:“宫里头那么多千金小姐……圣上……圣上随便挑便是……”话到一半,便被武帝打断,他收起了笑意,眸光直锁着她:“孤虽说是皇帝,可立妃立后,亦要立自己喜欢的女子,倘若不喜欢,便宁可空着这后宫。”
千如急得哭了起来,“那怎么办,圣上不会是让微臣给你当妃子吧!”
“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这般有趣,若是成了孤的妃子,孤便不会觉得这皇宫无趣了。”
武帝见她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便安抚道,“孤先让人送你回去,太后那里,孤会先应付,你且好好考虑考虑,如今孤这后宫也同剑宗一般,没有姑娘了,剑宗的宗主夫人有什么好?当孤的妃子多好,孤定然不会亏待你。”
千如穿着武帝给她准备的斗篷,跟着小喜子从后门离开,小喜子看着挺机灵,一路上七拐八绕地,很快就到了漪云殿。“小主快些回去休息吧,圣上若有传召,奴才会再来请你。”
小喜子说完,便掌着灯离去。如此一来,千如便觉得有些焦头烂额,连这小喜子都管自己叫小主,怕是他觉得武帝已经宠幸于她,要纳她为妃了,她今晚真是出师不利身先死,与武帝斗,这叫她如何能说得清,道得明。千如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卧房,方才那一跌,她确实受了惊吓,躺在床上就再也动弹不得,回想起方才武帝拉下她衣衫的时候,她完全有能力直接推开他,但她不敢,她不敢惹怒他,这样,算不算对不住寒晔?可是百里无忧交代过,在他尚未打探到寒晔的境况前,让她稍安勿躁,切不可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