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如回想着自己过往的那些年,似乎自打十岁上了云鹰峰之后,一直过得轰轰烈烈,被武帝骗进皇宫当了人质,来要挟寒晔领兵攻打西域;然后就是她自己在和亲路上出逃,跌落到无忧谷;后来随他一起上了战场,再到失去他,苦等他,等到他,似乎没有一日像今日这般闲逸过。“师兄,我喜欢这个。”
千如选了一支荷花发簪,璃儿帮她戴上后,直呼好看。寒晔温柔地看着她,也说好看。千如也给璃儿挑了一对蝴蝶流苏簪子,往她发间戴了上去,璃儿生得可爱,这发簪戴在她发间,显得她面若桃花。“小姨夫,你的钱袋可是够大?我和小姨今日要大买特买。”
璃儿在首饰摊上又挑了几样,老板见她二人挑东西都不问价钱,又看寒晔衣着不凡,于是便将镇摊之宝统统拿了出来,让两位姑娘尽情挑选。千如和璃儿同一时间将手放在了一对玉坠子上,千如虽是长辈,但是她毕竟也比璃儿大不了多少,姑娘家的心性一上来,不愿意将玉坠子放下。她想将这对玉坠子制成剑穗,上头刻上她和寒晔的名字,往后可心传给他们的孩子。璃儿道:“小姨,我好喜欢这个。”
千如不肯放手,她摇头:“我也喜欢啊。”
寒晔见她二人为了这对玉坠子不肯让步,他凑到千如耳边,道:“剑宗的藏宝室里,我见过一块上成的玉板,我让弟子制成玉坠作为聘礼送去胤府,可好?”
千如手一松,道:“好!”
璃儿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姑娘,她也松了手,说她不要了,愿意让给千如。千如将一个挂到自己腰带上,将另一个挂到她的腰带上:“那咱们一人一个。”
璃儿把玩着玉坠子,笑着说喜欢。千如本是想从寒晔眼中得到一个赞赏,却瞥到了桥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扯着寒晔的衣袖,道:“师兄,你看,那人是不是阿紫?”
“那人确实是阿紫。”
寒晔顺着千如的目光看去,那人确实是阿紫,可她身边那人,单看衣着,便知是江湖中人,并且身份极高,可他究竟是谁,他也不得而知。千如叫来了璃儿:“我们先回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寒晔点头:“好,我们先回去。”
他们一行三人正好走到桥上,阿紫偕那人便也走了过来,从他们身边走过时,倒是她身边的那男子叫了声:“寒晔!”
寒晔低头问千如:“如儿,你可认得此人?”
千如摇头:“不认得。”
“宗主不记得我也是自然,你继位那日,我和我爹一起到剑宗道贺,那时我还是个不识事的少年郎,算来也有八年了。”
男子弓身道,“在下神风门,洛不凡。”
寒晔抱拳:“原来是神风门洛门主。”
千如一听是神风门,便微微一伏身:“见过门主。”
神风门在江湖上也是一个正义的门派,虽不及剑宗在帝都独占鳌头,但江湖地位也举足轻重。洛不凡看了看千如,道:“这便是宗主在战场上结识的宗主夫人吧?你们二人的故事早就传遍坊间,成为佳话了,往后若是万毒教再来犯,有用得着我神风门的,请宗主不要客气,尽管派人来通知我,万毒教连打仗都要参一脚,要是没有那个风无麟,我大宁还怕那些西域小儿吗?那样的邪教,人人得而诛之。”
千如与寒晔皆望向了洛不凡身边的阿紫,只见她面上带笑,眸中无波,似乎身边的男子不屑的并不是万毒教也不是西域子民,抑或她与万毒教根本毫无关系。洛不凡见他二人盯着身边的女子,便笑着让她见过宗主和宗主夫人。“小女子紫衣,见过宗主和宗主夫人。”
这名长得极像阿紫的姑娘,竟不是阿紫?千如不信,寒晔更加不信。洛不凡道:“二位可是认得紫衣姑娘?在下前些日子来帝都办事,在城外遇到紫衣时,她晕倒在山脚下,醒来之后便不记得前尘往事了,大夫也查不出缘由。我看她着一身紫色衣衫,便喊她紫衣。”
寒晔正要回答,千如抢先一步,档在他身前,道:“洛门主误会了,我们...我们只是觉得这位紫衣姑娘,长得颇像西域之人,你这样说西域的不是,就不怕她不高兴吗?”
洛不凡有些尴尬,他握了握身边女子的手,而这位紫衣姑娘却说:“小女子的命是洛大哥救的,既然是在大宁重生,那我也便算是大宁的人了。”
“你能这样想,我真是太高兴了,往后你便一直是我大宁的人。”
洛不凡是个爽朗的年轻人,心里的喜悦毫不掩饰。紫衣姑娘与他相视一笑,便拉了拉他的手:“洛大哥,陪我去放个荷灯可好?”
洛不凡道:“我就在你身边,你放荷灯做什么?”
“我虽然不记得往事了,如果我还有亲人,我也想让他们知道,我在你身边,在大宁,一切都好,这荷灯应当不单单是寄予男女相思之意的吧?洛大哥,就让我放一个吧。”
紫衣姑娘巧笑生媚,洛不凡哪里能敌得过她这般恳求。洛不凡对寒晔和千如抱拳,道:“宗主,宗主夫人,后会有期。”
寒晔亦抱拳:“洛门主,后会有期。”
千如退回寒晔身侧,只是笑了笑。待他二人走后,寒晔将千如拉到墙角,眸光直锁着她,一言不发,千如以为是自己方才说不认得阿紫,不让他说出阿紫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之事,而惹他不高兴了。她只好低头认错:”师兄,我是怕阿紫又回来横在你我中间,所以才说不认得她的,我想,她可能是对自己施了忘情蛊了,她想忘记你,那就让她彻底忘记你吧。“寒晔却抬起了她的下颚,吻了下来,一吻罢,才道:“如儿,你方才那样子,很可爱。”
千如红着脸撇过脸去,却正好看到璃儿。璃儿方才是受惊了,她不过就是跑到一边去看了看别人的荷灯,他二人就不见了,待她找着他们了,一路跟着过来,却看到这样的一幕。她虽在深谷中长大,娘亲亦教过她,做为女子,凡事都要矜持,看到他们二人居然在闹市中这样亲亲我我,她捂着脸就跑开了。千如见璃儿跑开了,她也默默地捂着脸:“师兄,这可是在外头。”
“好,那我们回府继续。”
寒晔拉下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里,牵着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