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晔将她搂进怀里,面上再无半分欣喜之色。招募了一日,总共招到了一百二十名女弟子,除去千如之外,还有大把男弟子欣喜若狂,有些男弟子上山后就总是抱怨,剑宗又不是武当和少林,明明不曾有过不能嫁娶的规矩,山上却偏偏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幸好,宗主夫人来了,作为剑宗这一代唯一的女弟子,也作为重新招募女弟子的号召人,千如深受弟子们的爱戴,一时间在剑宗威风八面。腹中怀了孩子之后,千如的性子也安静了不少,她中了蜂毒之后,身子一直不好,再不安静些,只怕会对孩子不利。喊晔本想日日陪在她身边,但无奈千如已夸下海口,每三日,宗主便会亲自教授女弟子们剑术,他也不好让她食言。千如本想跟着去,也好看着他,无奈自己实在困得很,每日都要睡到晌午才能醒,不能随他一同前去。这日,正好又是逢三之日,寒晔一早便下山去了,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醒了,胃里空落落的,一直想吐,趴在床边上干呕起来。小风是个机灵的姑娘,听到房里有动静,连忙跑了进来,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喝几口压一压。千如喝下几口,确实好些了,她笑着道:“小风啊,既然我都醒了,你扶我去看看师兄给女弟子授课吧,正好你也可以学几招,我看你筋骨奇佳,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小风摇头,道:“夫人还是自己去吧,我对剑术不感兴趣。”
“那好吧,那我便自己去吧。”
千如起身,自己穿衣,洗脸,小风固然好,只是性情有一些古怪,若她有需要的时候,她总会出现,但是平时,却经常见不着人,更不会伺候她梳妆更衣。千如想了想,也罢了,反正自己从小就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她起床换好了衣服,梳洗好,便也下了山。一个人走这下山的路,她走得格外小心,也走得比往日要慢一些,但老远就听到一群女子的欢呼声,待她走近了一些,便看到正在与月儿过招的寒晔,不想,月儿的身手居然已经这般了得,都能接下寒晔三招了。“好功夫!”
千如毫不吝啬地大声夸奖她。月儿微微一笑:“谢宗主夫人夸奖!”
此番月儿来剑宗,并没有以真实身份示人,所以门中无人知晓她便是当今皇室的公主。寒晔让女弟子们好好跟着月儿学习方才他示范的这几个剑术动作,他扶着千如走到大树后,早晨天气有些凉,他便脱下了外袍披在她的身上:“怎么突然下山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千如摇头:“方才你一走,孩子就闹我了,师兄啊,你看这孩子这般调皮,会不会是个男孩啊?若是男孩,将来你可得好好调教,万不能让他太过调皮,一定要让他像你这般,沉稳,大气。”
寒晔心里有些苦涩,却还是同她攀谈起来:“若是女孩,莫不成就任她调皮捣蛋?”
千如摇头:“那也不行,我小时候就是太调皮了,经常惹你不高兴,若是个女孩,也要好好教她才是。”
寒晔柔声道:“好,一切都听你的。”
千如在他怀中笑了起来:“师兄,你应当是不记得了,我头一回进宫时,以为真的要待足十年才能出来,我还让你不必等我,找个姑娘成个家,以免老来得子,没想到,我们这就有孩子了。”
怀里的姑娘越是欣喜,寒晔眉头上的阴云就越是化不开,他搂着她,站在树下,被眼尖的女弟子瞧见了,她们也不练习了,都跑过来围观他二人。千如听到窃窃私语声,她面子薄,连忙从寒晔怀里挣了出来:“你赶紧去教她们剑术吧,免得她们都来瞧我们。”
寒晔也不在意,当着女弟子的面,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然后扶她在石椅上坐下:“今日不知你会来,下回定让人备好瓜子和水果。”
千如一听,便笑了出来:“你倒是还记得啊。”
“夫人的话,自然是记得的。”
寒晔转身,负手而去,女弟子们亦跟了过去。千如瞧着他教授女弟子们剑术,便想到了那些年在云鹰峰上,他也曾教过自己剑术,只是那时自己还小,又顽劣得很,真是负了他大好年华,幸好,他如今亦是英俊潇洒的好儿郎。那些回忆,真的很美好,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离别,她抬眼看了看天空,往后的日子能不能也这般无忧无虑?孩子是否能安然出世?风无麟会不会再回来?“夫人,石椅上凉,把这个垫上吧。”
小风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千如一回头,就看到她站在自己身后,将她的外袍叠了起来。千如站了起来,看着她将外袍放到石椅上,这样的行为很贴心,但是似乎不太像个姑娘,她不禁皱眉,握着小风的手,道:“小风,你也是个姑娘家,往后不得随意将外袍脱下来,来,来,穿上这个。”
她将寒晔的外袍脱了下来,给小风披上,小风个子生得高,穿着寒晔的衣裳,只是肩膀稍嫌宽一些,却不见长多少。“小风,你也有十八了吧?”
千如随口一问,小风却答:“夫人,我二十一了。”
“都二十一了啊。”
千如想了想,道:“是该找个夫婿了,待我生下孩子,也不用人照顾了,到时就替你择一位夫婿,可好?”
小风摇头:“我不需要夫婿,我先回去了。”
见她脱下袍子还给她,随后就往山上走去,千如觉得,这姑娘怕是脸红了,都二十出头了,确实不小了,也许是姓子使然,所以她不想找夫婿,但作为一名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再拖几年,怕是更不好找人家了。千如后来将此事同寒晔说了说,寒晔说,凡事都待生下孩子之后再议,她觉得也对,身怀六甲之时,岂是替人说媒的好时候。寒晔今日给女弟子上完课,便是正好将一整套入门剑法都教给了她们,他说三日后,便来看她们这几日学习的成果,女弟子们齐声道:“宗主放心,我们必将勤加练习!不负宗主厚望!”
千如本以为三日之后寒晔再次下山,是去查看女弟子们剑术学得如何,不想,她醒来下山去寻他,他却与长老们在宗主祠正殿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