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解药给我,不然教主真的快没命了。”
小风一把将千如推开,在炉鼎边找着解药,可她不知,百里无忧和赵神医并未多炼制解药,他们为了药效更好,每日一早重新炼制,并无多余。千如听到门外又传来脚步声,确定这一次是百里无忧,她让小风先走,解药的事,她来想办法,她让她夜里在胤府后院的榕树下等她。“信我一次。”
千如心下一急,只好求她。小风咬了咬唇,她本想挟持她来换取解药,但她放弃了,将她的手甩开,便从窗口飞身跃了出去。百里无忧提着食盒进门时,看到千如站在窗口,他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关上了窗:“寒晔那小子,失忆前后都这般讨人厌,你若是我在这得了风寒,他定然会视我为敌,哦,他一直视我为敌,我们就是天生不对盘。”
将窗户关上,百里无忧便从食盒里取出一碟咸菜,一碟素包子,道:“这就是我每日吃的,一个月了,我都快成包子了。”
千如哪里有心思听他说话,她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替风无麟拿到解药,若要解他身上的蜂毒,需要的解药也不是一服两服,她到底要怎么做?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直直地在百里无忧跟前跪了下去。百里无忧被她吓得石化了一般,他嘴角扯了笑,然后去拉她:“这素斋也没有那么可怕吧,竟把你吓成这样?”
“哥,我求你救救风无麟,他没有死,但是没有解药的话,他就快死了。”
千如不知道百里无忧会不会帮她,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百里无忧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看,问她:“方才是不是有人来过?你忘记秦渊是怎么死的了?你忘记寒晔的腿是怎么废的?你忘记风无麟是怎么想要拆散你与寒晔?你忘记万毒教害死多少正派人士了?”
千如摇头:“我没有忘记,可我也忘不了他一次次为救我而重伤,万毒教那么多人,总有一些是无辜的,他们不也死在了名门正派的手里?哥,我求你,给我解药去救他。”
百里无忧被他气得扶着桌子,半晌才道:“你这丫头真的是要气死我了。”
千如只垂着头,她自知理亏,风无麟是她的仇人,剑宗的仇人,整个大宁的仇人,而她却要去救仇人,岂止天理不容,可她顾不得什么天理了,她只希望风无麟不要死,至少不要此刻就死在蜂毒之下。“当真要救他?你就不怕救活了他,反而害了自己?”
百里无忧怒目道。千如摇头,道:“他害过我,可也救过我,我害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我会想法子让小风给他施忘情蛊,让他忘却前尘,他会忘记我,我不会让他伤害我和孩子。”
百里无忧从炉鼎里取出几粒药丸丢到桌上,拿起素包子咬了一口,想压下火气,可这素包何止索然无味,简直就难以下咽。他将包子狠狠地捏碎,丢到窗外,然后撑着窗框,目光不知落在哪一处,总叫千如不敢上前一步。千如拿起药丸,收入衣袖中,又向他伸出手去:“哥,药方。”
百里无忧一掌拍在窗框上,把药方丢了过去,便不再看她一眼。寒晔回来时,千如正默默地抱着小寒潮,一声不吭地坐在床塌上,百里无忧面色阴沉,坐在炉鼎前炼着药。寒晔向百里无忧抱了抱拳,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犬子就有劳大哥了。”
百里无忧挥了挥手:“往后你们都别来了,孩子好了之后,我自会送他回胤府。”
寒晔能看不出异常,他也不多说,扶着千如的肩膀便要离开,只是千如舍不得孩子,回了数次头,才终于在寒晔的半拉半抱下,离开了普轮寺。待他二人下了山,跨上马,他才问她,方才是不是与百里无忧话不投机了。千如摇头:“不是。”
“不是就好,百里说得对,我们还是不要再来了,以免万毒教余孽尾随而来,对孩子不利。”
寒晔说话间,发现她的肩抽了一下,却瞬间回复了平静,加之一路上她寡言少语,他断定,她定是有事瞒着他,可她不说,便有不说的理由,她不想说,他便不问。“如儿,我们是时候该带若雪回剑宗去了。”
寒晔试着同她说话,可她不是点头,就是道一声“好啊”。千如的沉默一直延续到夜里,她本来也找不到适当手时机出去给小风送药,后来寒晔说要去同爹娘说一声,明日一早便带她回剑宗,趁着他不在,她披上黑色的斗篷,一路走向后门。小风果真已经等在那棵榕树下,见她来了,便走近了几步,随即却停下了来,抽出佩剑直指向她,而目光却投向了她身后。千如回身一看,身后居然站着寒晔,他今日着一身玄色袍子,手握一柄长枪,夜里头看去,周遭竟浮现出一丝杀气,同他的脸色一般,让人有些畏惧。“师兄,我今日定是要将解药交给小风的,你别阻止我。”
千如不敢看他,只听他沉声道,“她何时来找过你?”
千如如实道:“就是今日在普轮寺,可她并没有对我和孩子不利,只是来求药。”
寒晔揽过她的肩膀,同她一起走向榕树下充满敌意的小风,他手握长枪,凝聚内力,千如怕他伤了小风,便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不放,直到他掌心凝聚起的内力慢慢散去。小风冷冷地“哼”了一声,将剑锋指向千如:“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真后悔方才没有杀了你,现在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谁知寒晔竟从千如的手里取来解药,交给小风,小风诧异地望着他,手里的剑依旧对着千如。寒晔道:“回去告诉风无麟,今日救他,便只当作个了结,他日若是再见,便是他的死期。”
小风缓缓放下了佩剑,她本就打算让教主忘记千如,从此再不踏入大宁半步,可是被寒晔这样厉言相胁,她心里竟有一种想杀了他二人的冲动。可她想杀他们,几乎没有可能,她将佩剑狠狠一掷,插入榕树的树干里,似是在发泄心里的愤懑,随后,便带着解药消失在夜色里。千如双手紧紧握住寒晔的手,心里是感激的,可她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她只低声问他:“师兄,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