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如被他放在床塌上,随后紧紧地搂在怀里,不多时,他便陷入沉睡,她自己也是一夜未合眼了,倦意来袭,便也睡了过去。晌午十分,他二人被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吹醒,寒晔先一步走到了帐外,千如随后也跟了出去。“将军,西域大军进犯,我们快抵挡不住了!”
寒晔的副将匆匆跑来,将前方的战况一一道明,西域此番集结数万大军来袭,定是报昨夜突袭之仇。寒晔听罢,下令召集五百名御林军精兵,从各路突袭,分散敌军的兵力,余下的人,死守。千如见他欲深入敌营,便拉着他的手不肯放:“这回总可以带上我了吧?”
寒晔并不作答,只是让副将去将马牵来,千如急得跳脚,围着他追问,究竟能不能带她一起去。副将牵马来时,寒晔才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好生留在这里,帮你二姐守住这座城。”
千如追出数步,双腿终敌不过快马,只一瞬,寒晔便策马远去,她还想去追,却被千婉拉了回来。千婉道:“别追了,他不带你去,必定有他的道理,你二姐夫也出征了,营地只有我和你了,你若再走,二姐岂不是要孤军奋战了?”
千如望着寒晔远处的身影,始终有些担心,她开始怜惜自己的娘亲,爹爹常年在外征战,娘亲在府上想必也是这般担忧他吧?还有二姐,二姐夫出征时,她也好过不了。千婉又拉了拉她,道:“快随我来。”
千如来不及多想,被千婉带到了烽火台上,远处战火燎原,西域大军已至,我军寡不敌众,只能死守,等救援的军队赶来,可这一等,究竟要等到何时?“姐姐,我们该怎么做?”
千如望着城墙下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觉得自己若是什么也不做,简直愧对逝去的亡魂。千婉下令:“去将油取来。”
几名将士领了命,下了城楼取来方才烧好的滚油,将油浇下城墙,一时间惨叫声四起,攻城的敌军一个个被烫得四处逃窜。可这法子也只能抵挡一时,千如担心,等油浇完了,这些人又会攀爬上来,她问道:“姐姐,还有什么法子吗?”
千婉心一狠,下令:“去将那几名俘虏带上来。”
“姐姐这是想用俘虏来威胁敌军?”
千如觉得,这一招实在有些欠妥。千婉却说,大难临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能拖一时算一时,否则这座城池必定保不住,经丢了一座城,切不可再丢下去。那几名俘虏被押上来时,见着千如,便又齐声喊道:“属下参见长公主!”
千婉深感不妙,正想将他们的嘴封住,其中一人便大声喊道:“将军!长公主并没有死!她被大宁劫持了!快救...救她...”“赶紧下去,不要让他们见到你。”
千婉连忙将千如推开,可千如觉得,或许自己能为大宁的援军拖了一拖,她拉过千婉的手,将她手中的佩剑架在自己的颈间,道,“姐姐,我们来演一出戏,为援军争取时间。”
千婉一听,觉得这个办法,她将千如押到城墙上,高喊:“西域长公主在我们手上!赶紧退兵!不然我就要了她的命!”
果真,西域的先锋将犹豫了,他持剑指着城楼,道:“将长公主放了,否则我今日便血洗全城!”
千如喊道:“将军!救我啊!”
先锋将一听,怒火顿时燃起:“放了长公主!我今日便饶你们一命!”
“你先撤兵,我便放了她!”
千婉骑虎难下,唯有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她只盼援军能尽快赶来,自己的夫君和妹夫,能够成功扰乱敌军的阵脚。这时,西域先锋将的身边,围上来几名将军,他们仿佛是在商议,千如与千婉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唯有提高警觉,随时准备应战。待他们商议完,西域先锋将道:“长公主作为西域皇室之人,为国捐躯亦是你的光荣,属下回去之后,定会向国王请罪!”
说罢,西域大军再一次强势攻城,大宁边关的将士们,眼下已经毫无反击之力。“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王凶坎了你们的脑袋!”
千如见情况不妙,急了起来。另一名西域将军道:“若是今日拿不下这座城池,回去也是死罪,众将士听令,我们杀上去!”
“杀!杀!杀!”
战场上号角声,厮杀声,混杂交错,竟成了人间炼狱。千婉见状,下令全军撤离城楼,她带着千如往于城楼下跑去,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唯有守在城门内,准备最后一战。就在她们下了城楼后,敌军攻势竟一下子小了下去。副将来报:“将军,我们的几路精兵,似乎只有右路得手了,敌军正大肆进军右方战场。”
“右路?”
千婉一惊,险些跌到,右路是寒晔带的兵,这么说,宋琏...失败了...千如连忙将千婉扶住,可她并不知道副将说的右路得手意味着什么,她只看到二姐的鬓边似乎一下子多了好几缕银发,究竟是什么能让她如此悲愤。“二姐...”千如有些担心,瞧着她强忍着眼泪,她自己便也觉得想哭。千婉扭头看向了别处,凄凉的呼喊声,伴随着刺进地里的那一剑,响彻城楼,她仰天吼道:“宋琏,待报了仇,我就来找你,等着我!”
千如望着来报的副将,想要问他,却见他垂着头,似乎也在落泪,她隐隐觉得,是不是二姐夫出了事,否则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落泪?那寒晔呢?她上前抓住了副将的衣领,急切地问他:“寒晔呢?”
副将道:“寒晔将军带的右路,成功突袭,已扰乱了敌军的阵脚,缓解了我营地的压力。”
原来如此,他方才所说的右路,便是寒晔带的兵,可他们明明兵分几路,难不成只有那一路成功了?她不信,可副将面上的悲怆,已经明确地告诉她,她不得不信,原来他不肯带着她同去,竟是因为些去可能会丢了性命。“二姐,二姐夫也许并没有事,他会回来的。”
千如连忙上前去安抚已然崩溃的千婉。千婉却道:“以一敌百,他们不过是去拖延时间而已,去时便有此准备。”
副将这时也来劝慰:“将军,若宋将军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振作,带领我们打赢这场仗,属下定会竭尽全力的。”
泉下有知?千如听到这几个字眼时,竟觉得浑身的血液在倒流,她每日都看着别人战死沙场,可她却未曾想过,自己亲近之人会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