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小心!”
千如见寒晔分神顾着她这边,招式有些急,无疑给了替身空子,她便也急了起来,可梵音却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出了几步,冷冷道,“我的公主殿下,再不走,大宁可就要多死几百名将士,边关的军队可已是溃不成军了。”
千如知道,梵音是在激怒寒晔,好让他乱了章法,被替身打伤,甚至残杀,她忍头皮火辣的疼痛,不吭一声。梵音将她提了起来:“怎么,这么能忍?方才在帐中,不是叫得很骚气吗?你这么脏,我怎好让你去陪我三王兄。”
原来方才他便一直在他们身边,千如悔恨,真不该等天亮再走,倒是给了他算计他们的机会。寒晔早已无心恋战,却也无法脱身,他招招狠绝,只求速战速决,而梵音的替身却像行尸走肉一般,即便被刺中数剑也晃若无事,才倒地,却又瞬间缠了上来。“如儿!”
寒晔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看着千如被梵音劫走,他气极,一剑贯穿了替身的胸膛,剑身却被他牢牢的抓住。此人虽然只是个替身,却连眼神都像极了梵音,仿佛不怕死,不对,应当说根本不知死为何物。剑身突然被折断,寒晔将断剑又一次刺入他的胸膛,他却突然七孔流血,面色瞬间呈深紫色,同样渗着血,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他死得这般诡异,寒晔也顾不得查看,连忙追了出去,却已然没有了梵音和千如的踪迹,等他再折回时,牧民们已围在尸首跟前,见那替身死状诡异,皆手足无措,不敢靠近半分,见他来了,便让出了一条路来。“都別碰他,他身上有毒,尽快将他埋了。”
寒晔说罢,便朝帝都赶去,若是方才没有听错,梵音是要将千如送入大宁的皇宫,他必须在他们之前赶到,万不能让那道宫墙将他二人相隔万里。牧民们从未见过此等高手过招,又被梵音的阴毒震惊,多数人仍未回神,等寒晔离开许久,首领才让人用铲子将尸首铲到荒地埋了。阿妈喃喃道:“这真是我们罗刹的王子吗?为何行事如此歹毒?”
“你这老婆子胡说些什么!王子是做大事的人,手段狠一点又有什么不对?大宁和西域的人都该死!”
首领一声呵斥,可他心里也开始摇摆,这若是复仇,手段真的也太毒了些。阿妈瞧着替身送命时倒下的那一处被鲜血染红的黄土地,仍旧惊魂未定,她恍惚道:“这是他的帮手,他竟...竟也下此毒手...”首领无言以对,挥了挥手,让大伙都散了,年轻男子提高戒备,防止寒晔回来报复。阿妈知道,那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两国交战,哪有不死不伤的道理,又怎能怪他这个将军?若真要报复,寒晔又怎会回来告诉他们,这尸首有毒,让他们別碰触到?只是孩子虽好,却生在了这乱世,惹上了这些歹毒之人。千如被梵音挟持到一处破庙时,天际已露白,他们已离开了草原,来时,她与寒晔曾经过此地,若要去帝都,就算快马加鞭,应当还要赶不下七日路,那么,她或许还有逃走的机会。梵音将她捆在梁柱上,他自己则打来一盆溪水,擦了把脸。心想,既然想将她带去帝都,就不会要她的命,因此,千如想要支开他,便道:“我饿了,你若是不想将一个死人送去给武帝,就去给我找些吃的来。”
谁知,梵音却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这瓶子千如认得,她不禁警惕起来。“你定然认得这东西,这可是世间最后一瓶毒蜂蜜,我从万毒教的废墟里寻来的,若是饿了,我倒是可以将它赠于你,我确实是想将你送给武帝,至于你剩几口气,是不是中了蜂毒,我可并不在意。”
梵音蹲在千如跟前,轻晃着手中的瓷瓶。千如咬紧牙关不再吭声,这蜂毒之苦,她终身难忘。梵音嘴角扬起,将瓷瓶收入怀中,在她对面坐下,靠着墙歇息:“真是犯贱,一定要让我吓唬吓唬你,才肯听话。”
千如低下头,闭起产双目,另想着法子,她在身后的废墟上摸索,却摸不到一件称得上是利器的东西来将绳子割断,无奈,只好放弃。约莫一柱香的时辰过去,梵音便起身,将她的绳索解开,押着她上了马,她被拦腰搁在马背上,马儿跑得飞快,快到让她觉得浑身难受,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可她越是难受,梵音却越是高兴。如此赶了几日路,马不停蹄,日夜不分,梵音累了便歇息,歇息完了便接着赶路,期间只在路过茶铺时给千如喂过几次水,为的只是保住她的性命,让她无力逃脱。“再过半日,我们便能回到夜城,我知道你不会喜欢那里,可西域的长公主必须从那里出嫁。”
梵音轻蔑地捏起她的下颚,强行将水灌入她的口中,“不过你放心,这一路上,你不会孤单,灵雀那丫头会随你去大宁皇宫,你若想逃,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千如被他灌得满嘴都是水,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甚咳了起来。梵音厌恶地甩开了她,将壶盖拧好,又道:“真是可惜,你没有看到那日替我缠住寒晔的废物,是怎么死的,他中的是比风无麟那些毒更厉害百倍的无命散,此毒无解,唯有续服才能保命,若是七日不服,便会在短时间内体力大增,如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若是运功,便会全身流血,溃烂而死。”
千如只觉得腹中一阵恶心,便怒骂道:“梵音,你不是人!那可是你的人!”
梵音却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人,自从被风无麟推下毒物池,自从罗刹国破,我便不再是人,我是让大宁和西域闻风丧胆的索命厉鬼,你只要记住,灵雀也中了无命散,想要她活命,就给我老实一点。”
千如心里好痛,她想方设法不让灵雀随行,没想到,到头来缺还是害了她,她眼眶微热,似有热泪落下。可在梵音的眼里,竟是如此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