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给钱浅一个身份,好在他身边名正言顺,还有芒果,不会被人异样对待,林栎一句话没说就跟钱浅在生产前结了婚。钱浅这个身份,让她受了不少苦,可这一刻,她又无比感谢这个身份,能让她好好生活这几年,又能名正言顺的在林栎身边。和她结婚,林栎完全是亏本买卖,好在林栎这么多年也没有喜欢过谁,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要不然她还真的要内疚死了。“哥,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钱浅有点好奇,她这五年一直跟林栎在一起,从来就没见过他身边有别人,每天除了公司就是家。林栎长得这么帅,有这么多金,喜欢他的人应该是数都数不过来才对,难道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吗?“没。”
他垂着眼,没说太多。“是不是因为我?所以……”林栎打断她的话:“跟你没关系。”
他站起身:“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傅家,别没事乱操我心。”
林栎说完直接朝芒果走去,伸手把芒果抱起来,两人坐在地毯上不知道在说什么,钱浅看着他们两坐在一起。林栎淡淡的脸上多了丝微笑。钱浅感叹,其实林栎是喜欢孩子的吧。他对芒果这么多年无条件的宠爱,有的时候甚至超过了她这个妈妈。可他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按照林栎的颜值,他的孩子应该很帅。钱浅靠在沙发上叹气,这几年她一直想不通这一点。该不会她哥取向有问题吧,他或许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男人?就像沈越对江沐尘那样。钱浅挠挠头发,其实,她真的挺开明的,喜欢同性又没什么,她能接受的。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像是天空中裂开了无数细缝,雨水从细缝中倒了下来,沈越站在二楼房间的落地窗前,那颗被砍断了的树根还留在那,雨水从切口盘旋,又落下。而旁边的那个窗户一片漆黑。里面没有人。他回忆起刚才管家说的话:沐尘少爷又出去了,看来晚上又不会回来了。过了几分钟,沈越直接出了房间,下楼直接去了院子里,雨下得很大,又是深夜,几乎看不见佣人,他拿着砍树的工具站在断了的梅树面前。雨水打在他身上,很快浑身就湿了个通透。他伸手慢慢摸上树根,心底阵阵的疼痛,他难过的闭了闭眼睛。既然江沐尘他那么不愿意看到这棵树,那他就如他所愿。这棵树是他当初自己亲手种下去的,就算是要挖掉,也只能是他亲手挖。他当初如何一铲子一铲子把树种下去的,如今也是一铲子一铲子在将树挖出来。每下手一次,沈越都不自觉的疼一下,仿佛这棵树不是扎根在泥土里,而是扎根在他心里,他亲手将心扯的鲜血淋漓,把扎根的树根一点点从心中拔出去。那一晚,雨下了整夜,像是要洗去所有的悲伤和难过异样,直到早上天快亮的时候,才渐渐停止。江沐尘窗前空了一个大洞,树根被人挖在一旁。没有人知道,那一夜沈越有多绝望,他用了整整一个晚上,亲手将他的心挖空。树根轰然倒地的时候,沈越才发现身体里最深才地方,随着它慢慢死去。“沐尘少爷……这个怎么处理?”
管家站在江沐尘身边,有些不知所措,昨天夜里还是好好的,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昨夜的雨下的确实很大,可怎么也不至于把这么大的树给下雨下出来了。江沐尘看着满地狼藉,他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找人抬出去扔掉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些无奈。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他江沐尘知道,这个家只有一个人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个人只有沈越。只是江沐尘不动,他都心软留下了,为什么沈越会这样做。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残骸,转身走了出去,既然是他自己做的,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彻底了断吧,过了今天,他应该也不会再看见沈越了。他慢慢走出大宅,坐在车里直接去了葬礼现场。江沐尘想,沈越在自己的生命里不过是个不太重要的人,或许离开他会有点难受,可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忘记沈越这个人。可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这条伤口,被他自己亲手划得有多深,没了沈越的夜里,他无数次溃烂,痛彻心扉。原来有些东西,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已经渗入身体里,融入骨血之中。等发现时,早已抽不干净。只可惜,等江沐尘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太迟。葬礼现场来了很多人,黑压压的一片,江沐尘和沈越穿着黑色西装站在最前面,面色沉重,一言不发。天空中洒着小雨,像毛毛细雾一般,漂浮在空中。一群有一群人前来吊唁,沈越垂着眼睑,机械般的鞠躬感谢,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眼睛下方布着浓厚的青黑色。钱浅和林栎站在旁边,她盯着沈越和江沐尘看了一下,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钱浅没有多想,以为是两个人因为老爷子去世的原因。钱浅抱着手中的花朝沈越他们走去,林栎站在一旁伸手牵着芒果。沈越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们,死寂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波动,江沐尘也是,在看见钱浅的那一瞬间脸上冰冷的面具裂了一丝丝裂缝。“抱歉,我来迟了。”
她一句话,也不知道再对谁说,或许是对两个人一起说。沈越笑不出来,他的脸上似乎除了现在这个表情,再也做不了别的表情。钱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点点安慰。芒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林栎的脚边走了过来,他扑过去抱在沈越腿上:“舅舅别难过,芒果陪你。”
软软的一句话,戳进了沈越破裂的心,他蹲下身子,凑过去亲了亲芒果的脸,一开口全是嘶哑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