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经被放了出来。京兆尹张既对于赵经的跪拜叩谢无动于衷,只是对其道:“日后在长安做生意,不可作奸犯科,若是有任何违法犯罪,我定斩不饶。”
赵经赶忙道:“还请京兆尹放心,我等一定遵纪守法,若有违背,我赵经束手就擒。”
张既点头道:“既然已经查明清楚,那就去吧。”
“多谢京兆尹。”
赵经感谢道。离去后,赵经依旧将一车孔明纸送到了钟繇的府上,不过钟繇并不在,赵经吃了个闭门羹,只得返回暂住的客栈。赵经离去后,张既返身走入京兆伊的府邸,钟繇正跪坐在席间,手捧着一张孔明纸,仔细的观看着。张既走进来后,钟繇目不转睛的问道:“那赵经可有马脚露出?”
张既与钟繇相对而坐,给钟繇的茶盏中满上水,张既道:“但愿他真的是个生意人,这样也就能两全其美,他赚钱,我们能用到这上好的孔明纸。”
“有点不合规矩。”
钟繇放下手中洁白的纸张,对张既道。张既却不在乎道:“没有什么不合规矩,咱们真要查,还需要派人去荆州查探。还不如直接放了他,然后派人在长安城中盯着他,他一旦暴露,如果真的是细作,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抓来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找出来大量的细作。”
“放心吧,放长线钓大鱼并不是不合规矩。”
张机安慰道。钟繇点了点头:“你是京兆伊,听你的。”
张既笑道:“谁跟谁啊,那赵经应该是去你府邸送这孔明纸了,你还是收了吧。”
钟繇摇头道:“我有钱,可以去买。”
“那倒也是,买来的总能放心一点。”
长安城外,柳色如新,水面升起淡淡的水雾,古桥之上,一骑从西而来,马踏石桥,飞速而过。马至长安城外,战马瘫软在地,口吐白沫,马上的骑士,向前踉跄数步,最终扑倒在守城盘查的守军士兵身上,艰难的从怀中掏出漆封的竹筒,对扶住自己的士兵道:“凉州急报,马超韩遂联合起兵,朝长安而来!”
钟繇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打算从张既家中离去,二人无不是面色大变。“怎么会如此快?”
张既面如土色道。钟繇道:“大军出城,他们恐怕就已经知晓了。当务之急是守住长安城,德容,你速速组织城中百姓,与我们一起守城。”
张既站起来:“夏侯将军那边怎么办?”
“妙才肯定早于我们得到消息,他可能率军往回走了,也有可能就近选择一座城池防守凉州军队。不要担心妙才,他有决断。而且就算妙才全军覆没,我们也应该坚守长安。”
钟繇没有张既的慌乱,他此时十分的稳重。张既点头:“我去准备了。”
张既匆忙的跑了出去,钟繇走上城墙,然后差人火速前往禀告曹操,凉州军此次来势不会小,单单以长安的兵力很难挡得住马超,必须要曹操率大军前来,才有可能挡住凉州军的攻势。城外还并无动静,凉州大军还没有看到踪影。不过以凉州骑兵的速度,很可能今夜就能到达长安城外,钟繇计算了下时间,眉头微皱,当即就下令城中守军开始布置城防,而城中的百姓也在京兆伊府的命令下,开始为城中守军准备守城物资。钟繇和张既都是干吏,二人能力超群,终于在日落前,准备好了一切,静静的等待着凉州大军的到来。夏侯渊大军行至郿县,夏侯渊便得到了马超韩遂起兵之时,当机立断就选择进入了郿县城中,布置城防,等待着凉州军的到来。没有选择赶回长安,是因为实在是凉州多骑兵,轻骑数万铺天盖地飞速而来,极有可能夏侯渊的一万军队还没有看到长安城,就被凉州骑兵给追上,一旦被这些骑兵给纠缠上,一万步卒的夏侯渊可没有信心获胜。当下选择一座城池防备凉州军才是最正确的。张既一身汗臭味,站在城墙上与钟繇吹着晚风,此时此刻他才有机会歇息片刻。张既望着残阳的余晖叹道:“马超一反,他在许都的父亲和兄弟,全都要死了。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当初张既让马腾入朝廷担任卫尉,便是以此让马超和韩遂安分守己。“我实在想不到马超居然不顾他在许都的父亲和两个兄弟的性命,直接起兵造反。”
张既叹道。钟繇不以为然:“边蛮何来亲情人伦之谈。不足为奇。”
张既苦笑,世上原来真有这等不忠不孝之辈。想到此处,张既不由讥讽道:“真乃是关中大孝子也。”
夏侯渊和钟繇并没有在夜晚等到马超和韩遂的大军,反而是等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消息。马超联合关中诸将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韩遂等,凡十部,共计十余万人,起兵反曹,而且各路将领率兵从两路开始向长安进发。侯选、程银、李堪、马玩、成宜从河东而来,大军在翌日天亮已经度过了洛水,兵压左冯翊。剩下的五路大军,从凉州而来,顺泾水而上,已到谷口,不出两个时辰,凉州骑兵便可以站在长安城墙上就可以看到了。联军速度之快,实在是让夏侯渊、钟繇都措手不及。若说凉州军阀早先若是没有暗中联络,钟繇说什么都不信。听到这个消息的张既询问钟繇怎么办,钟繇脸色坚毅:“死守长安城,若是长安城被攻破,就彻底失去了凉州、益州,并且还随时威胁洛阳,长安的重要性德容你是知道的。”
长安若是不丢,曹操率大军前来,要取凉州,便是轻而易举。天亮的时候,凉州军的轻骑就已经出现在了长安城外,长安城上,曹军严阵以待。从河东的大军渡河之后,直接陈兵潼关城下,意图断绝东部曹军的支援,让长安城城外一座孤城。而马超和韩遂联合其他数部大军,则陈兵于长安城外的渭水边。这几日钟繇和张既忧心忡忡,面对着十万大军包围长安,两人几日下来,都不过是睡了两三个时辰,站在长安城宽阔的城墙跑马道上,二人望着那好像没有边际的军营,张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对身旁身形枯槁的钟繇道:“主公大军估计还需要几日而来?”
“最少半旬。”
钟繇说道。“凉州军,明日应该就要攻城了。夏侯将军那边怎么说?”
钟繇道:“拒守郿县,会伺机而动。”
“十万凉州军马,俱都是关中精锐士卒,长安只有一万大军和数千征调来的民夫青壮,我们能守住长安城吗?”
张既担忧问道。钟繇沉默不语,张既没有经历过战争,他钟繇又何曾经历过这样的战争?“尽力而为,战至最后,问心无愧,即可。”
钟繇道。张既用力的点了点头。渭水边,白甲银枪的马超骑一匹红色骏马而来,曾经汉武帝为了汗血宝马两度出兵攻打大宛国,损失惨重,才得到了数十匹宝马,而马超胯下的这匹战马,便是从西域商队抢夺过来的汗血宝马。这匹神骏的战马从军中如同魅影般闪过,引得无数士兵注目。那战马上白甲银枪的将军,在凉州神威如日中天,勇武非凡,为凉州汉、羌、氐等族战士奉若强者。马超现年三十余岁,正是青壮之时,一身武艺都在巅峰,在凉州难逢敌手。从战马上跃下,扫了一眼等待他的九位将军,马超爽朗大笑道:“让诸位久等了。”
韩遂坐在主位,马超唯独与韩遂行礼:“韩将军。““贤侄,快快入座吧。”
韩遂笑着道。马超入座后,韩遂对众人道:“曹操觊觎关西之地,非是今日始,只是他奈何南征北战,实在难以攻略凉州,自从赤壁之败后,曹操南下受阻,如今将目光重新放回了北方,让夏侯渊伐张鲁不过是假道灭虢之计,其贼心就是想要吞并我们凉州。让曹操吞并了凉州,诸位将军可还有逍遥自在的日子过?恐怕都要沦为曹操座下的走狗,处处受制于曹操了。”
“这次我们打出来兴复汉室,救汉帝于奸贼手中旗号,乃是大义所归,天下人都会支持我们,所以诸位勿要有退缩之心,攻下长安后,大军东进,再攻洛阳,再联合江东孙权、荆州刘备,曹贼必灭。”
众人纷纷叫好,赞同说的对。毫无营养的开场白后,马超咳嗽了一声,众人都知道今日的重点来了,于是纷纷打起精神。“今十部联军攻曹,看似有十万之众,其实不过是一团散沙。诸位,这样一来想要攻下长安都极为困难,我等是否可以效仿当年诸侯伐董,推选出一名盟主,发号施令,统一指挥,这样才能如臂指使,攻下长安。”
马超站起来说道。在场的所有人里,就只有韩遂德高望重,资历最深了,韩遂早年间就与边章、南宫伯玉乱凉州,之后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又与马腾联合,中间虽然有点矛盾,也是导致马腾入朝为卫尉的因素之一,但是实力却没有丝毫的减弱,范围隐隐成为了凉州内最大的军阀。“韩将军为我凉州栋梁,善兵事,我推选韩将军为盟主,诸位可有异议?”
马超继承他爹的实力,地盘和军队都与韩遂不相上下,向来是以强者为尊世人眼中的凉州边蛮的将军们,哪还有想法有异议,于是纷纷同意。韩遂连忙拒绝,说自己德薄才疏,怎么能担任盟主,盟主之位应该让贤侄马超来担任。于是马超就说出了那番流传千古的名言:“今马超弃父,以韩将军为父。韩将军亦当弃子,以马超为子。子安敢统父?”
韩遂脸色变了一下,随即以大笑掩饰过去:“哈哈哈哈,贤侄说笑了。这盟主那我就愧当了,若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随时点拨。”
……刘禅收到天网送来的凉州密报,上面详细的写着凉州联军与曹操的潼关之战,马超兵败退回凉州,成宜、李堪等战死,凉州军阀大溃。接下来就是马超横扫凉州了,与夏侯渊对峙两年长久。“阿斗,快跟上!”
关平一坨雪球丢了过来,没有砸到刘禅。刘禅对眼前单膝跪在雪地中的天网谍子道:“起来说话。”
“阿斗哥哥,快走啊!”
落后的关银屏和张星彩还有大病初愈就开始浪的关兴,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追赶着前方的关平。“关兴,你只要用雪球砸中你兄长,我以后每天给你买十串糖葫芦!”
刘禅对路过的关兴道。关兴忙不迭的点头:“你说的啊,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刘禅笑眯眯的道。“我也要,我也要!”
关银屏说道。张星彩也轻声道:“阿斗哥哥,我也要。”
“都有,只要你们能砸到关平,以后你们的糖葫芦我包了。”
刘禅高兴的道。“好!我们去啦!”
三人一阵风似的踏着雪地向前飘去。黑袍的天网谍子恭敬的站在刘禅面前,对刚刚刘禅使坏的一幕仿若没有看到。“让长安的点都安静下来,安心稳固,现在不需要用到他们了。凉州那边,传个信过去,让马顺他们好好发展自己,梁绪和尹赏最好能在马超那边当个高级将领。还有,特别重要的一点,马超若是在凉州兵败,一定要救下马超的家小。”
刘禅对面前的天网谍子说道。“遵命,属下这便去了。”
“去吧。”
刘禅挥手道。邓艾和黄叙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来,黄叙抱怨着应该骑马出城,策马在雪地里狂奔,才算潇洒。不理会黄叙的念叨,刘禅对邓艾道:“看看,凉州传来的密报。”
邓艾接过后,快速浏览完,不由叹道:“凉州局势糜烂,对我们这番入蜀,是好机会啊。”
黄叙接过密保看完之后,不由赞道:“凉州大孝子马超不愧是蛮种啊!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