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大攻势的不单单是守军,攻城军队也同样加大了攻势。冯牧和罗羊固然心疼己方的士兵死伤,这个时候他们也知道不是吝啬伤亡的时候,而是应该全力出击。没有留下预备队,六千人全部出击,不留一人。所有弓弩箭矢,投石车,云梯,全力进攻,不遗余力。双方战争的激烈程度彻底白热化。一万余敌军全力攻城,势必要一鼓作气拿下固原。李源这个时候也打出了真火,敌人没有打上城墙来,那就手持箭矢,不断的朝着城墙下射箭,手臂拉扯没有了力气,箭壶已经空了,那就举起放置的石头狠狠的砸下去。冒着弓矢箭弩的,还有无数的固原百姓,满城寻找石头、木头,他们还将家中的菜油、桐油,各类动物油脂送上城墙来,为大军防守固原增加守城物资。城内,百姓挖掘地面,甚至有的将自己家宅拆毁,拆毁下来的房梁送去城墙上,地基的砖头也拆下来,有百姓自发的推着板车,将这些石头送去城墙。有富户站在门口招揽百姓:“来一些人搭把手,我家后院的院墙还有巨石景观都可以拆了去支援城墙。”
街道上面甚至有百姓开始撬动青石砖地面了,只要是石头,只要能砸敌人,就将其送上城墙上去。石头是最方便获取的守城武器了,弓箭、火油、滚木获取还是比较难。“敌人发动总攻了,是爷们的,就跟我一起上城去帮助李将军。”
有人高呼道,响应者云集。守住城楼的士兵一把拉扯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丈,你不能上去了。”
“我凭什么不能上去?我要为固原出一份力,我还有力气能用石头往下砸那帮畜生。”
“老丈,上城墙的都是青壮,防守城池的事情还是让年轻人来吧。您就帮大家运输物资。”
士兵劝说道。那边的士兵还拦住了一帮半大的孩子,这些孩子也想要上城墙去帮忙。老丈怒道:“我都没有几年好活了,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而那些年轻人还有一辈子好活,死了多可惜。小伙子,你就让我去吧,若是我能杀一个贼子,也算是不枉这辈子了。”
后面越来越多的人涌上来,想要为为固原城出一份力,把守上城楼的士兵们拦不住,只得对老丈道:“老丈,注意安全,一切要小心。保重。”
“兄弟们,老者与幼童都上去支援了,我们还在这里拦着人,岂有这等道理,我看也不用拦了,咱们上城去支援兄弟。”
有值守的士兵喊道。值守小队的队长怒斥道:“我们得到的军令就在此。给我好好拦住那些要上城的老弱妇孺,不要让他们白白去送死。守卫固原有我们青壮在,何须让他们去。”
固原城军民同心,同仇敌忾,他们曾经一起抵抗过鲜卑人的进攻。深刻的知道面对外族侵略的时候,一旦城池被攻破,覆巢之下无完卵,城中数万百姓都要死。只有一起守好固原,才能活下去。看到了不少白发苍苍的老者以及那些年岁不大的少年涌上城墙,还有无数的妇孺冒着弩石箭雨将守城物资送上城墙,李源泪流满面。先前的悲观荡然无存,这个时候的李源只有满腔热血:“我李源就算是死,也要阻拦固原城不破。”
百姓们自发的加入战斗,令守军士气大涨。前赴后继,不惧生死的黄羝羌士兵们冲到了城墙上,另外的大族士兵继续用插钎、绳索、长梯开始往城墙上爬。云梯上的弓弩对城墙上的守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不下数十名士兵死在了箭矢下。“能用投石车砸过去吗?”
李源拉着操作投石车的士兵问道。士兵答道:“属下尽力。”
“你就专门的盯着那云梯砸。”
李源嘱咐道。城墙的投石车很少,只有三架,目前能用的就只有一架的,另外两架都出现了损坏,无法使用。李源的话音刚落下,与李源对话的大吼一声:“将军小心。”
只听得一声呼啸,李源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被一下子撞开。跌坐在地的李源抬头看,那名士兵身体大部分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地上有的只是他的残肢断臂还有血肉。擦了擦脸色的溅射来的鲜血,李源站起来,顾不得伤心这名士兵,投石车在这块石头的轰击下,已经损坏了。“床弩还有没有弓弩?”
李源让士兵们去询问床弩的情况。能对付云梯的东西不多,投石车没了,只能看看床弩还能不能用。必须要解决那两架云梯,它们对城墙上的弓箭手造成了很大伤亡,起到了压制作用,城墙上的守军没有办法全力对攻城的士兵展开攻击,束手束脚,很影响战斗效率。“将军,床弩的弩箭已经耗光了。”
士兵回来禀告说道。投石车没了,床弩没有了,想要把那两架云梯给毁了,只能冲出城外去破坏了,但是冲出城外明显是不可能的。云梯越来越近,一旦让其靠近城墙,靠在城墙上的云梯就能源源不断的从上面涌出来士兵。城墙下攻城的士兵也能踩着阶梯不断的上来。目前这个阶段,云梯上面披着用泥覆盖的幔布,就算是火烧也没有用。“让云梯靠近城墙,准备好所有能准备的油水。既然不能在外面进行焚烧,那就从里面进行焚烧。”
“李安,你负责召集两百名精锐兄弟,一旦云梯靠近,你就要阻挡住云梯里面的人杀出来,并且你要杀进云梯,从内部用油水将云梯给烧毁了。”
这个最艰巨的任务李源安排了给了自己的弟弟。李安当即领命,保证完成任务。云梯渐渐的靠近,已经没有可以阻拦云梯靠近的守军,任由云梯靠在了城墙上。云梯上,早已经准备冲锋的敌军士兵随着云梯靠近的刹那,他们立即大吼着杀跳下了城墙。李安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领着一百人,另外一百人则准备攻击另外一架云梯。如果有炸药在这里就好了,何惧这两架云梯。李源心想。“杀啊。”
李安冲在最前方,带着身后的兄弟冲向从云梯上冲下来的数十名敌军士兵,这些敌军士兵将云梯掩护在身后,分布呈扩散状,想要为云梯后续的士兵争取上来的空间。此时随着云梯靠近,里面的士兵也源源不断的开始往上爬。李安的任务是烧毁这些云梯,不是歼灭已经上了城墙的敌人,如果与他们纠缠,后续上来的敌军只会越拉越多。一百人以利箭姿态冲入,不顾左右的敌人。一刀将从云梯上走出来的敌人砍翻,将其从云梯里踹下去,这样也能阻缓下在云梯中继续往上爬的敌人。“油,将油带过来。”
敌人同样也在组织李安,李安大吼着油,一支箭矢正好射中了李安的胸部,站在云梯出口的李安身体应声而倒,这一幕让周围的士兵瞬间心惊。“我没事,倒油。”
强忍着疼痛李安又爬了起来,士兵们用各种容器装着的滚油丢入了云梯中,随即几支火把丢入其中,大火瞬间燃烧了起来,在顺着云梯内阶梯往上走的敌军士兵爆发出一阵阵惨叫。“云梯全部涂抹了一层泥浆,要向将其燃烧,这点油不够。将所有油都倒进去,组织里面的士兵爬上来。”
李安注意到云梯里面的结构都被裹上了一层泥浆,敌人很狡猾。另外一个云梯靠近城墙,李源见到有点失利,担忧之下亲自杀了过去,总算是将里面的敌人遏制住了。敌人这两架云梯的攻势被阻缓,下面的士兵无法上面。“将军,没有这么多的火油了。”
李安的士兵喊道。李安闻言道:“找斧头来,随我进去将这云梯拆掉。”
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进入云梯用斧头砍。这样做的危险程度直线上升,很大程度可能就被敌军士兵给射杀。但在这个城墙上,所有人都在不惜性命守城,李安也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性命了。战争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甚至可能用口去撕咬敌人。用斧头砍云梯,也是无奈之举了。冯牧和罗羊看的焦急,城墙上的抵抗之激烈出乎他们的意料。“云梯那里着火人,不要死盯着云梯上去,其他地方加大攻势。”
冯牧对手下下令,让其传令给战场上。罗羊一直在观察城墙:“城墙上出现更多的城中贱民,真正的军队士兵已经不多了,在坚持一下,守军战斗力就要锐减了。再加把劲。”
代钦没有和冯、罗两人一起,他在战场的更前沿,不至于向冯、罗二人这么怕死。如同蚁附在城墙上攀爬,石头、弓矢又将在攀爬的人砸回地面,掉落下来的每一个黄羝羌士兵都让代钦心疼。“黄羝羌的勇士不能用在这样无畏的攻城上面。这完全就是在送死。”
代钦忍不住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