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邬力生的一番话,众人满是怀疑的看向中央的小童。邬力生一身颇为寒酸的衣裳,旁边的荀道明虽穿的整齐,但浑身上下,毫无任何珠光宝气。顿时众人对邬力生的话信了一半。这启国,当真是穷困交加!不过他们如何能想到将自家的皇子送过来?这可真是奇事一桩!听说过送宝贝的,还有送美女的,这送小孩子过来的,还是头一次见。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你说,就这么个小孩,他也好意思说为陛下出谋划策?”
“这么大的孩子,只怕是还没断奶呢!”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
周围传来阵阵哄笑声,显然并没有把邬力生的一番话放在心上。陈铭倒是放眼打量着眼前的孩子。眼前人浓眉大眼,双眸黑亮,面上还有婴儿肥,稚气未脱。虽衣着寒酸,但身上倒是难得的有一种书香气,干净清冽。他面色严肃,站在面前,俨然是个小大人的模样。陈铭倒是来了兴趣。这么个少年老成的孩子,难不成真是邬力生所说的聪慧非常?不过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童,难道还会有什么神通不成?陈铭摇头失笑。心中立刻将这个想法否定。不过这荀道生倒是生的玉雪可爱,虽然面色稍冷,但也掩盖不了年龄本身的的青涩感。陈铭将人叫到身前,笑着开口道:“不知这位殿下年岁几何?”
荀道明冷着脸,嘴巴紧绷,乌黑的双眸看着陈铭,半晌过去,却并未开口。气氛略显尴尬,一旁的邬力生连忙开口道:“回禀陛下,我们殿下今年刚十岁。”
陈铭了然,果真年龄还小。紧接着,他又问道:“不知可有读过《幼蒙》《三行诗》?”
这两本在大夏中,皆是小儿的启蒙读物。不知放在启国这弹丸小国之中,可有给小孩读过?陈铭问完又觉得不合适。这种读物甚为简单,再怎么说,这荀道明也是启国的皇子。既然谈得上聪慧二字,定然是从小天赋异禀的。拿这等书问出口,倒是显得自己将人看扁了。陈铭虽然心中想着这般作为不合适,但话已出口,显然便是未曾将邬力生的话放在心上。听到这话的荀道生,顿时低下了头,不再看陈铭。周围人也抱了一种看热闹的心思。此刻见荀道明果真不曾言语,心中皆是鄙夷。这等小国,果真没什么教养,定是连这等最基础的启蒙书都未曾学过。就这般水平,还好意思拿到陛下面前来显摆?邬力生见自家殿下不悦,始终不肯开口,连忙向陈铭赔罪。“陛下见谅,殿下初到此处,想来是有些认生,这才不愿开口,还请陛下宽恕。”
陈铭摆摆手,笑着说道:“哪里的话,小孩子而已,邬使者不必太过自责。”
见陈铭没有怪罪的意思,邬力生连忙蹲下,面向荀道生,低声劝解:“殿下,此处不比国内,此乃大夏陛下,尊贵非常,还望殿下莫要闹脾气。”
荀道生一脸平静,丝毫没有邬力生所说的闹脾气的表现。他看着邬力生,异常认真的说道:“陛下看不起我,虽然面上和气,但却从未把邬叔叔的话放在心上。”
“问出的问题也不过敷衍而已,我又何必回话。”
邬力生皱紧眉头,面有苦色,连忙跪在荀道生身前,哀求道:“欸哟我的殿下,您可莫要这样说,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随后他又转向陈铭,连连叩首。“请陛下恕罪,殿下无心之语,还望陛下饶恕殿下无礼之过。”
荀道生却伸手,短短的胳膊要将邬力生扶起来。邬力生哪里敢起身,只长跪不起。荀道生转向陈铭,眸光坚定,面上毫无波动。特属于孩童的奶音,由他说出口,硬是多了几分清冷之感。“陛下莫要责怪邬叔叔。”
“我确实未曾回陛下的话,陛下若要罚,只罚我便是。”
“只是人与人之间也是真诚相处,陛下一开始便看不起我,不相信邬叔叔的话,几次问话也只是随口而为。”
“天下难得交心之人,父王送我过来,是希望我能够为陛下分忧。”
“倘若陛下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那又留我何用?”
这番话一出口,陈铭倒是对荀道明另眼相看。小小年纪竟然能有灵动的心思。而且言语组织清晰有逻辑,说明绝不是一时气愤之言。此言当是他的肺腑之言。仅仅十岁的年纪,便能做到如此地步,看来这邬力生的话所言非虚。此子聪慧过人,若是加以培养,将来倒是也能堪大用。陈铭一个眼神,韩仓连忙上前将邬力生扶了起来。“是朕错了,轻看了你,如此年龄,能有此番建树,着实不易。”
见陈铭终于认识到自家殿下的过人之处,邬力生满是激动,连忙向陈铭道谢。周围人一时间也是神色各异。这小孩竟当真如此聪慧!没想到启国这偏僻小国,竟还有这样的人才!陈铭盯着荀道生,笑着说道:“朕为你指派一位厉害的师父,内阁大臣丰淮安,以后你就跟在丰阁老身边学习,如何?”
荀道明皱眉思索片刻,明显是不怎么愿意。陈铭又补充道:“丰阁老可是我大夏三朝元老,才学甚高,威望颇深,许多人争着拜师,这可是别人求而不得的机会。”
“且日后你学有所成,朕定当予以重任。”
听到这番话,荀道明终于有所意动。一旁的邬力生也满是喜悦,连忙说道:“殿下,您不是一直身怀远大抱负吗?”
“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大夏国土辽阔,有识之士数不胜数,将来定有殿下一展抱负的机会。”
荀道明抬头看向陈铭,眸子乌黑发亮,闪耀着点点光芒。“那我就留下来,跟着丰先生好好学。”
陈铭满面笑意,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随后韩仓便上前,专门为荀道明引路。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走近陈铭,轻声说道:“近日东方紫微星暗沉,陛下要当心祸起身边。”
“若是有可能,尽量远离草木。”
说完,他便转身随着韩仓离开。一番话却在陈铭心中激起波浪。听这话,荀道明绝对不单单是有些学识这么简单。竟还能看出自己有灾祸!不过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过多询问。陈铭满腹心思都落在荀道明留下的几句话上,接下来的宴会,倒是无甚滋味。不多时宴席散,众人离去。陈铭满怀心事的走向寝殿。想到荀道明所说,陈铭立即着韩仓去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