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身边传来一阵酒香,旁边竟是一间酒肆。陈铭心中正觉烦闷,望着远方的绮丽身影,悄然叹气,而后回身进了酒肆。陈铭尚未及说话,凌无真人却依然冲至最前方。“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拿上两坛。”
小二观他衣衫陈旧的模样,心中产生一分鄙夷,只敷衍的道了声:“知道了,您稍等。”
凌无真人旋即指向刚进门的陈铭道:“酒钱他付!”
小二不屑抬头,心说如此一个糟老头子,还不知能不能付得起最便宜的酒,能与这老头一道的人,定也是个穷鬼。哪知一抬头,蓦的一愣,心中一惊。眼前人剑眉星目,色厉内荏,不怒而威,让小二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他连忙收住刚刚的想法。此人分明一看就是个贵公子!这般华贵无双的气势,等闲之人可不会有,定得是那等簪缨世家才会培养出如此气魄。不过这等人,怎会与那老头有关系,莫非是那老头说谎?小二试探性的抬起头,未等询问,陈铭已然开口:“店中好酒来上两壶。”
凌无真人已然饮下面前的杯中酒,还满足的喟叹出声。“不错不错,这桂花香十分浓郁,定是去岁采集的新鲜桂花酿成,这等浓香,中间还夹杂一丝烈性,不知是加了何物?”
陈铭坐下细品一口,顿时眸光发亮。刚刚嗅到的酒香果真没错,这酒肆酿出的酒十分醇厚。不多时,小二端着两壶好酒上来。“公子,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青花老白干,以粮食精酿而成,已有十年的年份,绝对保证浓香不失,甘冽醇厚。”
凌无真人,当即从小二手中夺过。打开后浓香逸散在整个酒肆中,与别的酒香格外不同,十分独特。“不错不错,还算有点意思。”
陈铭接过另外几瓶,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说完他也不理会凌无真人,倒了酒抬头一饮而尽,目光定定的看向花船上的那名女子。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女子周围已然围了十多名衣衫华贵的公子。远远的只见公子们轮番上阵,向那女子进献珠饰玉钗,亦有香帕小巧的珍玩之物。然而一番功夫下来,那女子竟是睬也未睬这些人。她手中小扇忽而在眼前挥过,旋即抬头冷冷扫视众人一眼。一众贵公子似是被这清冷的眼神所摄,顿时后退了一步,面色涌上一分难堪。而后众人愤愤然,甩袖而去,那女子又回过身来,望向远处的虚空,身影寂寥而又有夺命的美感。陈铭品了一口杯中烈酒,唤道:“小二。”
“诶,客官,小的来了。”
“店中可有宜口的清酒?”
小二看向陈铭杯中的烈酒,有些疑惑。这位公子分明喜欢的是浓酒,怎忽然要起清酒来?而后一抬头,却见陈铭双目怔怔的看向前方。顺着这道目光看去,正见花船上那道俏丽身影,小二顿时心中明了,心思一转,笑着说道:“客官您稍等。”
随后他脚步飞快,回到酒肆后院取回一个精致小坛子,一步不停的冲到陈铭身前,满脸堆笑。“公子看这梨花白。”
“这是三年陈酿,我家老爷原是酿下准备给小娘子的,结果小娘子去岁嫁做人妇,便再没能拿出。”
“若是送与姑娘喝,这可是一等一的好酒。”
陈铭回过神来,眼神落在酒坛上。小二微微一掀开盖子,陈铭立时起身接过酒。“公子,您看,我们老爷连这等好酒都舍与公子,这银子嘛……”“韩仓!”
陈铭唤了韩仓,便准备带着酒出门。不料凌无真人闪身出现在陈铭面前,眼神落在前方的女子身上。“公子还是少接触不明身份之人。”
陈铭却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绕过凌无真人向花船而去。“真人多虑,不过一个姑娘而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一个来回而已。”
凌无真人眼神微缩,又饮下一口烈酒,却再不多言。陈铭风姿清俊的迈步向红衣女子走去。她却依旧遥望远方,未有回应。陈铭提着梨花白,陡然落在女子眼前。凤眸忽而一亮,女子接过梨花白,抬头看向陈铭。“姑娘独坐于此,难免寂寥,不若共饮一杯?”
“在下明辰,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从坛中倒出一杯,一饮而尽,声音中也带起热意“扶风”。“公子这酒不错。”
“古来美酒配英雄,却不知美酒亦能配淑女,扶风姑娘当为女中豪杰。”
“公子这说法倒是有点意思,果真好酒只有公子这般的人拿得出来,今日能品此酒,实乃扶风之幸。”
“扶风姑娘不嫌弃就好,若是喜欢,这坛梨花白才算物有所值。”
“公子可真会说话,行了,这酒我收下了。”
“正是春日好时节,明日在五柳溪畔我要去采些新鲜的花,公子可有兴趣?”
说话间,扶风已是提着梨花白起身,朝陈铭粲然一笑,清冷的面庞忽然变得生动起来。陈铭不假思索,旋起起身相请。“扶风姑娘有邀,是在下荣幸,定不负相约。”
扶风取着团扇,与陈铭错身而去,留下一股冷梅幽香,寒彻骨却又引人神往。……翌日一早,陈铭收拾妥当,便向五柳溪进发。远方曦光映照,洒在一地色彩各异的清幽花瓣之上,一地芬芳。一道红色身影正俯身,提着一个精巧的花篮,纤盈的十指落在色彩艳丽的花瓣上,如玉似翡。“扶风姑娘。”
扶风起身,纤弱的身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丽,身形婀娜有致,带着香风款款而至。“明公子果然是个守约之人。”
艳丽红唇凑近陈铭耳畔,柔嫩的触感擦着脸颊而过,声音中也带上一丝魅惑。陈铭心神一紧,一低头,只见嫩白如婴儿初生般的嫩颈,一股幽香顺着颈侧,向他鼻中传来。“扶风姑娘真是人如其名,有扶风之姿,又似风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话音刚落,扶风臂弯的花篮忽然应声而落,冰凉小手抚在陈铭腕上,带着晨风中的凉意,穿过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