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灵将他揽入怀中,“陛下才是受苦,为母后冒这么大的风险。”
“怎么样?是受伤了吗?”
韩灵看到衣衫上多处开裂的刀痕,心中满是担忧。曹沐歌上前行了一礼,才轻声提议道:“陛下奔波许久,想是劳累,还是入府先休息吧。”
韩灵忙将陈铭扶起,面上泪痕未落,却又满是激动:“对对对,快入府。”
两人相携入府,一路说说笑笑。曹沐歌自搀扶着韩灵,又向一旁示意,将一切准备妥当。直至两人进入内堂就坐,韩灵眸中泪水才哗哗落下,不过面上却满是喜意。“此一行着实凶险,陛下实在是不该为了母后冒险。”
“一些个小蟊贼劳动母后,是朕之过。母后能平安归来,朕总算能放心了。”
“此来岭南时间也够久了,地震洪灾疫病之事沐歌也处理的差不多完了,百姓们逐渐恢复,朕远离朝堂日久,唯恐生变。”
“既然母后也平安归来,待母后稍事歇息一日,朕亲自护送母后归京。”
闻及此言,韩灵脸色顿时敛了起来,眉间心头满是自责。“陛下因母后之事操劳日久,自是该早日归京,不必为了母后而延迟,何况还有护卫们,有他们护着,母后自己上路便可。”
陈铭满含笑意走上前去,“母后放心,此间事尚需收尾,朕也还需一些时间处理,那些个贼人怕是还会出手,母后初初离开囚笼,朕不能再让您有任何闪失。”
“这些事母后就不必担忧了,还是让沐歌帮您好好收拾一番吧,等您休息好,咱们就回京。”
曹沐歌也拿了帕子上前,细细擦拭韩灵脸上的泪珠。韩灵这才露出笑意,上下看了一眼,才转身有些羞愧道:“也好,那陛下先忙去吧,母后收拾收拾,我们再一同用膳。”
“好,母后且放宽心。”
陈铭应声而去。……五日后,顺天城外。陈铭掀开车帘,望着这巍峨的城墙,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然而未等笑意落下,眸中却忽然出现一些帐篷,周遭尚还围拢着一群人。众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大棉衫,围在一处用饭,脸上虽有脏污,却尽是洋溢着笑容。陈铭面上闪过一丝狐疑。京中何时多出了这样一些人?遥遥的听他们谈论的口音,当不是京都人,且这满面污垢,也全然不像京中人的模样。京中繁华,照他们的穿着,即便是哪家的下人,也不当这般潦草模样。实在是有些蹊跷!不过看周遭守城官兵们并无异样,陈铭才压下心中疑惑。也罢,倘若有异常,谢兴言应当一早来信才是。放下车帘,车队一路摇摇晃晃进了皇宫。日头高升,已近午时,谢兴言率领一众老臣迎面而来,一个个如释重负的模样,显然是刚刚议完朝政。一抬头,正见前方车马麟麟而来。宫中禁止乘坐车马,即便是三朝老臣谢兴言亦不外如是!能够乘车马归来,谢兴言心中一震,连忙率领众人上前迎接。“恭迎陛下归来。”
听到动静,陈铭才掀帘而下,后方马车跟着停下,曹沐歌搀扶着韩灵,两人一道下了马车。“平身吧。”
“谢陛下。”
谢兴言难掩激动,声音也微微高扬。“听闻陛下此行甚是艰难,又是地震又是洪水,还将薛神医调走,老臣这心中着实难安,好在陛下平安归来。”
高兴之余,他微微拭了拭眼角的泪痕,“陛下不动声色的归来,想来是岭南之事已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白莲教作乱,暗中图谋,多方掀起民怨,若非朕恰好经过,及时出手,怕是朝中要有一番动荡了。”
“好在其中尚有秦江这等忠臣,助朕全力缉拿逆贼。”
谢兴言想及之前的流言,心中也不由得惊涛骇浪。抬头看去,却见后方一道身影摇曳,缓缓走来,谢兴言一阵恍惚,怔了怔神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许久未见的太后。“太后娘娘!”
后方官员们未敢抬头,直到听到谢兴言的一声惊呼,才纷纷抬头看去。一时间震惊四座,众人目瞪口呆。随即而来的便是阵阵欢呼赞叹声,“臣等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
陈铭稍稍侧身,将韩灵搀扶向前。“累众位惦记,哀家一切都好,幸得陛下搭救及时。”
谢兴言由衷叹息一声,一时间感叹连连。“之前娘娘忽然消失不见,陛下可是寻了好一段时日,还遍访京中,又派侍卫们四处搜寻,连其他城池也派了人前往,可却遍寻不得。”
“加上朝中之事内忧外患,南处又蠢蠢欲动,陛下着实费心劳神。”
“此次能够救娘娘回来,陛下想必是煞费苦心,好在娘娘平安归来,陛下终于能够放心了。”
几日前被救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韩灵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劳陛下费神,哀家实在是心中有愧。”
看太后又落入伤心之中,陈铭不由得敛了神色,沉沉的看了谢兴言一眼。大臣们似有所觉,纷纷敛神。谢兴言却似是依旧沉浸其中,拿袖子擦拭着眼角,忽而被身旁人拉了拉袖子,“丞相大人,您就别累娘娘伤心了。”
谢兴言猛地一怔,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收了声音。又听陈铭问道:“朕看城门处许多帐篷,却是从何而来?”
谢兴言眸光一亮,顿时笑容满面,“陛下离京许久,想是不知,那些是从岭南而来的难民,之前被人煽动,在城门闹事。”
“好在皇后娘娘及时阻止,且给了他们住处,还帮他们在京中谋生,娘娘想是深得陛下精髓,此事未及臣等出手,已然料理妥当。”
原是这样!陈铭不由得失笑,脑海中那张娇俏的小脸浮现。迈步向内廷走去。走了不多久,陈铭又道:“对了,朕离京之时安排了大棚,水稻和土豆现在应当长势不错了吧。”
谢兴言不由得汗颜,“陛下恕罪,老臣主理朝中事,倒是忘了此事。”
“不过之前大棚就绪,肥料也有,又有宫人照看,应是当长势喜人。”
大臣们也连连恭维,对此话颇为赞同。陈铭颊边泛出笑意,脑海中已是水稻普及天下的丰收模样。一路行至大棚处,陈铭面色却忽的收紧,一阵寒意掠过众人身上。这么多时日过去,棚内水稻和土豆竟无甚变化,甚至看着有些颓靡,水稻遍地的美梦碎成一地,骤然被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