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东城门外。“护法大人,说好的一会就传消息来,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半点消息都没有?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一身着褐色短打的络腮男子,手执长刀,面目焦急的站在众人前方,正向一黑衣人俯首禀报。黑衣人双眸微眯,食指轻轻在手背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着什么急,总要确定狗皇帝死个透心凉。”
况且皇宫里的消息,哪是那么容易传出来的,中间少不了周转。但身后一众护卫们却等候的有些不耐烦,一个个抓耳挠腮,不时的向前张望。“还不如我们直接冲进去,助副教主一举拿下狗皇帝,反正狗皇帝受到刺杀,肯定活不久了。”
“对啊,早死晚死都是死,真不知岑副教主还在等什么?”
“护法大人,咱们要不现在就冲进去!”
此起彼伏的喧嚷声在耳边不断响起,黑衣人却全然不为所动。他目光冷凛,双耳直竖,鹰隼般盯着前方。忽的他手中利剑猛然收紧,浑身似万箭齐发一般,紧紧绷起。“护法大人,教主派人来了!我们就要出发了!”
“属下都等不及看那狗皇帝惨死的模样了,快下令吧,兄弟们这就打倒朝廷,助教主一统大夏。”
褐衣男子右脚一蹬,刀刃旋向前方,只待一声令下,便能迅速出发。前方忽见黄沙漫天,浩浩荡荡的烟尘卷起,遮天蔽日,马蹄阵阵,急促却整齐。黑衣人忽的眉心皱起,猛然起身抽刀,“撤!”
褐衣男子一个趔趄,忽的愣神,“什么?不是发起进攻吗?撤什么撤?教主的人来,肯定是让我们进攻!”
“头儿你不是吃错药了吧?怎么要背叛教主临阵脱逃?”
黑衣人冷笑一声,当即撤出一丈远,“岑副教主那德行,能找出这么多人来吗?”
“传信哪里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如今岑副教主的人迟迟未来,而城内情况不明,又忽然出现此种情形,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猜。但不管如何猜测,提前撤离,摆脱一切险境乃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手下众多护卫们仍旧愣在原地,乌黑眸子忽然大睁,一道道凶猛的人影出现在眼前。“逆贼哪里逃?还不快束手就擒!”
以何秩为首,一众官兵们呼喝着直奔众人而来。“是官兵!朝廷的人来了!”
褐衣男子面色大变,手反应更快,一拉缰绳立即撒开腿的向后奔逃。被他一吼,众人才回过神来,转瞬便似脱缰的野马一般,四下逃窜,慌不择路。前方黄沙却遍地而起,直将所有退路堵死。官兵们自四方包抄过来,长刀化作巨阵,将众人围困在中央,双方战事一触即发。黑衣人及时止步,躲开身前的长刃,一个鲤鱼打挺飞速转身,想要向其他方向出逃。然而四周俱为官兵,且人数远胜于己方,根本无从下手,力量分散,无一突破口。来不及细思到底为何会发展至此,黑衣人便挥手与众多官兵们打了起来。眼前一片刀光剑影,鲜血四处散落,惨叫连连。何秩手执长刀立于上首,冷眼看着场中的这些人。人数悬殊,此地又是极为平坦的旷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护卫们纷纷落败,皆束手立于中央,垂首不敢作一言。唯有褐衣男子,大力挣扎着,口中叫骂声不断。后方一身形瘦弱,面目阴鸷的男子,将手中黑衫团作一团,塞入衣襟内,悄悄抬头看向上首的何秩。“禀将军,此处白莲教逆贼共计一万两千人,斩杀约莫八千人马,剩余俘虏还有四千,听候将军发落。”
侍卫头领将众人押送至何秩面前,俯首回禀。何秩挥了挥手,在众人身上扫视一眼。“白莲教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白莲教聚众谋反,行刺陛下,霍乱朝堂,危害百姓,罪孽深重,当株连九族,千刀万剐!”
话音一落,众人双眸怒睁,愤愤看向何秩。褐衣男子立时破口大骂:“我呸!我们顶天立地,为杀狗皇帝而来,岂会因生死而退缩?”
“狗屁的株连九族,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周遭众人纷纷应和,“就算死我们也绝不低头,有本事快动手啊!”
何秩摇头冷笑,旋即手中长刀飞射过去。刺啦!刀刃划破血肉,汩汩鲜血顺着褐衣男子肩颈直往下流。身体噗通一声倒下,他至死还大睁着双目,似是没想到死来的这么轻易。身旁众人一时间目瞪口呆,全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愣怔之中,又听何秩说道:“本将不想多废话,就尔等所犯之罪,便是万死也不为过!”
“可陛下仁慈,尚愿给尔等一个机会,只要能如实交代,今日就算在阎王爷处销了账。”
褐衣人的死在众人眼前造成的冲击太过突然,乍一听得还有生机,不少人眸中顿时泛起了光。却不见角落中的阴鸷男子,正握紧了双拳,眼中满是算计。生死之前,众人左右相看,满是挣扎,犹豫不决。何秩拍了拍手,旋即起身,笑着说道:“陛下知道,你们都是被白莲教所蒙蔽,一时大意铸成大错,非是故意所为,犯不着搭上一条性命。”
“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尔等能够除恶向善,助本将拿下白莲教,皆可将功赎罪。”
前方一人正被长刀架在颈上,心神早已濒临崩溃,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大声问道:“将军说话算话,若是小人愿意如实禀报,您就能放小人一命,小人现在就说!”
“此次人马总共出动一万三千人,我们由贾聪贾护法率领,今日本在此等候副教主的命令。”
“到时候有人传信过来,我们便从东城门一路冲向皇宫,与内宫的人汇合一刀拿下皇宫,可如今久久没等到消息,反倒是您带人来了。”
何秩眉头紧锁,立时听到出入。“一万三千人?”
“可此处只有一万两千人,中间差的一千人呢?”
“还有,贾聪呢?他在何处?”
那人狠狠摇了摇头,“不知,小的只跟随护法大人在此处,其他人的消息小人真不知道,还请将军饶命啊!”
何秩甚是疑惑的看了看场上之人。紧接着那人猛地抬头,惊呼一声,“对了,雁南,护法……”话音未落,一片硝烟弥漫,“砰”的一声炸响,侍卫们纷纷后撤,中央一片血肉模糊。角落中的阴鸷男子抹了把唇角的鲜血,面含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