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的行径,似乎不光是得罪了,作为旁观者的叶浩,就连颜真卿以及身旁的许多士兵,面色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士兵都是从平民家里徭役了来的壮丁,自打安史之乱爆发后,便被分配到了这平原郡城门来守城。平时最恨的便是安禄山和史思明这两个叛军,若不是他们两个狗贼,现在许多人都应该在家里过着太平盛世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见到信使对自己的家国不敬,心中自然是不爽的,但碍于太守再侧,便选择了忍气吞声。信使进城以后,便由士兵领着来到了平原郡的城门之上。见颜真卿后,信使却没有跪拜,而是仰着头,用眼睛轻佻的看了一眼四周,冷哼道:“请问哪位是驻守平原郡的太守,颜真卿?”
信使的问话显然就是在恶意的羞辱颜真卿。先不说这里的所有人,皆身穿的是士兵的盔甲,唯有颜真卿穿有絺衣冕冠。单说信使直呼颜真卿的姓名就是大忌,春秋战国时期,礼记,士冠礼中便记载过:“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君父之前称名,他人则称字也。”
说的就是同辈之人要称其字,而长辈才可以称名。颜真卿字清臣,信使即便是不称其字,也要叫一声颜太守,才不失礼,像这样直呼其名,必然是对其不敬。颜真卿见信使进城既不下马,也不跪拜,还敢直呼其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顿时生出无名怒火,直言道:“敢问这位信使,为何进我大唐的城门不下马?见我大唐的太守不下跪?若是想要羞辱我,也没必要如此拐弯抹角!”
信使明显是有意为之,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抬头看了看颜真卿,言语中满是讥讽的说道:“我乃大燕王朝史思明的贴身护卫,怎么可能跪你这区区平原郡的一个四品太守?”
信使的这一番话瞬间拉起了在场所有士兵的仇恨。叶浩虽然没有权利干涉这段历史,但是见到这么嚣张之人,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声:“狗仗人势的东西。”
但颜真卿显然是被激怒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四品的太守,不小的官职,怎么会沦落到一个叛军的亲卫,都敢对自己如此不敬?想到这,颜真卿便在城门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指着信使的鼻子,淡淡说道:“哦?大燕王朝?你们一个叛军组织起来的团伙,居然还有脸说是大燕王朝?真是笑话!我大唐王朝从开国之初,到今日已有一百三十八年之久。有如此强的国运,与忠心尽职的官员,以及民心所向的皇帝,才可称之为王朝,才能称之为帝国!我们大唐的唐太宗李世民,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器宇轩昂,岂是你们这群叛军可比?更不用提你们那个领袖安禄山,不光是粗人一个,更是驼背羊髯,形同猪狗之流,就你们这群厚颜无耻之人放在一起,怎敢妄称王朝?”
颜真卿的话让叶浩以及众位士兵都是一惊。没想到颜太守居然有如此口舌,居然怒斥了地方的信使,给敌方信使一通臭骂。顿时让众位士兵纷纷大笑,士气大涨。颜真卿虽然骂完人后,觉得用词有些不妥,但想到地方的信使既不不下马跪拜,也不尊敬自己,便也没有什么愧疚之意。敌军信使本想在颜真卿面前搞一个下马威,却没承想被颜真卿劈头盖脸的痛骂一顿不说。还被所有敌方之人嘲笑不止,心里的傲气顿时荡然无存,但碍于场合和颜面,便故作镇定的对着颜真卿,冷笑道:“我听说颜太守平日里,向来来喜爱诗词歌赋,必然有所高论,但却没想到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之人!我大燕王朝虽然皇帝样貌不佳,但却是个不畏权贵,不排斥相貌有异之人,而这才是大国之风!不向你们的大唐皇帝李隆基,是个崇尚外貌,而却不在乎内在之人。仅仅因为终南山的钟馗相貌丑陋,就不让其高中进士,还假慈悲似的,给其兴建庙宇,可谓是手段高明!而我上级史思明将军,英勇无比,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是为英雄…”叶浩见信使诡辩,心中有些生气,但自己既不能上前与之厮杀,又不能与其舌战,心中很是悲愤,只能将目光投向颜真卿,希望颜真卿能让这信使知道,什么才是英勇之人!而颜真卿果真没有让叶浩失望,不等信使说完话,直接回呛了过去:“就史思明那个老家伙,也配谈及?还英勇无比?还所向披靡?还英雄?你的上级史思明是什么东西,别人不了解,你自己还不了解吗?一个出身西域史国,相貌不扬,身材消瘦,圆肩驼背没几根头发的怪人,也好意思说自己英勇无比?英勇无比的英,从来都是形容长相英俊,英姿焕发昂首挺胸之人,一个驼背干瘦,凸眼大鼻子像鱼一样的怪人何谈英?而勇呢?就更不用提了,一个无力偿还官府债权之人,欺骗奚王,有降于范阳节度使张守珪之人,有何颜面谈勇?一个既无英姿,又无勇谋之人,何谈英雄?亏你还拿搬出了钟馗先生来说教,钟馗先生的死是唐朝的悲哀。但是正因为他的死,我们大唐才能找到殿试考官腐败的根源。才能改进,不让你们这些祸害在继续害人!”
“你...你......”信使本意是来羞辱颜真卿的,但每次的话,都被颜真卿呛了回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呛。急的直跺脚,但奈何颜真卿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信使自己也找不出什么漏洞来。围观的士兵见信使表情窘迫,便不停地哄笑,似乎全然忘记了此时身在战场之中信使见自己无法在言语上寻得半点彩头,便立刻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了一封信件,双手递交给了颜真卿,脸上露出难掩的怨毒神情。颜真卿见信使的表情在次变化,便知道这消息恐怕对自己有所不利。随即接过信件,急忙拆开,迫切的想要知道信件的信息。但叶浩此时已经猜到了这封信件的内容,便微微皱眉,心中绞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