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瞧着这事儿......” 朱慈烺穿着利落的箭衣,骑着一匹印度折耳马,正和同样穿着箭衣的太上皇崇祯并辔而行,在老山的山林之间穿行。在他们俩身后,一身山野村妇打扮的阿吉格带着几个大妈宫女,骑马跟随。 这是朱皇帝请他老爹崇祯上山打猎玩呢! 不过崇祯对这种假装猎户的游戏根本没啥兴趣......他现在整天为钱和儿子发愁,愁得头发都花白了,哪儿有兴趣玩乐啊! 说起这两件让他发愁的事儿,当然也是朱慈烺不好了!本来崇祯多明的一个明君?不好色,不敛财......哦,三饷加派什么的,也不是为自己敛财,而是为了国家。 可是这样一个明君,偏偏让朱大孝子给夺了权,年纪轻轻就变成了太上皇。 大权旁落之后,崇祯为了韬光养晦,为了给朱慈烺这个逆子添麻烦,就纳了一大群妃子,使劲儿生儿子,不算夭折的(因为崇祯的儿子太多,现在大明皇家给儿子排行的时候,都把不满五岁就夭折的儿子剔除了),也有一百十八个儿子了......人家梁山一百零八将,他是崇祯一百十八子。 可本以为自己就负责生......拉扯长大和安排出路的事儿都是逆子朱慈烺的。 可没想到逆子根本不负责啊! 一个弟弟就给一所房子外加3000亩地,原本还给5000亩,现在说谁的儿子太多,给不起,又减了2000......还让不让人舒舒服服的当猪了?而且房子越给越偏僻,3000亩地也越给越贫瘠,现在都给到河南省去了。 河南的土地才收多少租?3000亩地一年才几百两的租子,怎么维持一家王府? 难道堂堂的大明郡王要落得跟个寻常百姓一样过日子了? 其实现在想想,郡王和民间的富家翁一样生活也不是不可以的......如果能让崇祯重新选择,他一定不会带着儿子们往什么海外建国的大坑里跳! 这真是殖民有风险,建国需谨慎啊! 绝对不能看着土豪王的新洲合众国,加庆王的加庆王国都赚钱,就盲目的去投什么吕宋王国......亏啊!年年亏,月月亏!不仅亏钱,而且还亏命!当年一块儿去吕宋国开疆的朱慈熠、朱慈烽、朱慈焝、朱慈灯这四个儿子,现在已经死了一半了! 上皇十子,新蔡郡王朱慈焝两年前得了疟疾,没有熬过来,死在了围剿吕宋岛土著的军中! 而上皇七子,光山郡王朱慈灯则因为在吕宋的领地发生土著叛乱,在镇压时受伤,随后死于伤口化脓——热带地区不仅有疟疾,而且还特别容易感染,在北方寒冷地带没有什么大碍的伤口,在热带稍微不当心就会发生严重的感染,把性命送掉...... 在热带地方殖民开拓,真的是那命在拼啊! 虽然崇祯皇帝不怎么喜欢这两个儿子,也不是没有死过儿子,但是一想到这俩可怜的娃是被他们的亲大哥坑死的,而且临死还有一屁股债,崇祯真是又伤心又生气啊! 可是再怎么伤心,再怎么生气,也改变不了吕宋王国已经变成个烧钱的无底洞的现实......而且崇祯还没办法解套。因为吕宋国王朱慈熠和吕宋相朱慈烽还活着啊,其中朱慈熠还是崇祯上皇最宠爱的胡妃的儿子。 另外,崇祯父子已经往吕宋岛砸了三四百万两银子,用于安置移民、建设城市、开发农田和围剿土著叛军。现在好不容易开出了不少熟地,安置了两万余户移民,还建立了两座新的殖民城市。 如果崇祯父子现在放弃吕宋王国,那么三四百万两银子的投资就打水漂了! 如果不想放弃,那就得继续追加投资。可崇祯一个无权无势的太上皇,又能上哪儿去找钱呢? 当然了,就算他大权在握的时候,也很难搞到那么多的钱。所以崇祯上皇也只能让逆子朱慈烺出钱填吕宋王国的大坑了......可是朱慈烺哪儿那么好说话?他怎么肯掏钱给弟弟张罗王国?吕宋国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而且也跑不了,且亏着就是了! 所以他就一直和崇祯上皇打太极......不过今天,崇祯上皇终于拿到朱慈烺的一点把柄了。 因为那个“朱三太子”朱慈炯在西域煽风点火,挑动安西、河西、和硕特、葛尔丹等势力和雪域三藩镇对抗,眼看就要惹出内战了。所以朱慈烺就想让崇祯上皇出面,派个儿子和金博果、金玄烨一起去西域和稀泥。 当然了,不是所有在京的上皇子都能派去的,朱慈烺自己肯定不能去,包租王朱慈炋也不能去...... “皇儿啊,”崇祯上皇瞄了一眼,低声问,“这一次你又想坑谁啊?都是手足兄弟,相煎何太急!”
这话说的......朱慈烺赶忙回头看了看,起居女官远远的跟在后面,应该听不到崇祯上皇的话。 转过头,朱慈烺才叹了口气,对崇祯说:“父皇,儿臣怎么坑害亲兄弟呢?老七和老十的事儿......那是一王功成万骨枯啊!这些年死在南洋的人数以十万......开拓艰难啊!”
开拓蛮荒没有容易的,特别是南洋这种瘴痢之地,就是拿命填地盘,真的是一寸江山一寸血。 而且疾病杀人是不分高低贵贱的,生活条件较好的贵人的死亡率也许低一点,平民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六十,他们是百分之二十到三十......这可不是得了疟疾或是别的什么病后的死亡率,而是全体移民在一段时间内的死亡率! “哼!”
崇祯上皇一声冷哼,看上去还是非常生气。 朱慈烺皱了皱眉,又道:“父皇,老三不是老七、老十,他不会贸然行事的,这一次在西域兴风作浪,一定经过深思熟虑。儿臣也不是一定要阻止他,只是想和他通个气,摸一摸他的底。 父皇,老三有没有和您,和母后在信里面提过这事儿?”
“你觉得他会在信里说这种事情吗?”
崇祯反问了一句。 “应该是不会的......”朱慈烺叹了口气,心说:这个朱三太子的城府很深,算盘也很精,和土豪儿有的一拼! “父皇,”朱慈烺顿了顿,“那就让老九走一趟吧。”
老九就是罗山郡王朱慈煾,那可是崇祯上皇和胡妃的爱子啊......虽然得了加庆王国的封地,但是却一直赖在南京城内的西圃王府中吃喝玩乐。 朱慈烺想让他去西域,那还不是动了崇祯的心头肉? 看到崇祯上皇虎着个脸,一言不发。朱慈烺笑道:“父皇,让老九动一动,儿子孝敬您十万两银子。”
才十万?崇祯上皇还是不发声。 “二十万两......”朱慈烺看着崇祯,见他依旧绷着张面孔,只好一咬牙道,“三十万两,再多就没了......您要不答应,儿臣就让包租王走一趟了。”
包租王朱慈炋是金陵女校的司业,大任在身——最近金陵女校的二期招生快开始了!朱慈烺打算通过这次招生,选出几个太子侧妃的候补人选......倒不是他对太子妃丁玉英不满,而是他害怕丁玉英有个什么万一,好运太子就没有可靠的人帮扶了。 不过崇祯上皇并不知道这事儿,一听说朱慈烺要让包租王出远门,他也只好让步了——包租王有官职在身,朱慈烺可以指使他。九王朱慈煾就是个光板,朱皇帝没办法强派差给他。 “三十五万!”
崇祯说,“还得给老九一个宗人府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