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用过午膳的朱由检已经在文华殿上等来了一群愁眉苦脸的重臣。 朱由检的心情倒是不错,这回李自成应该是没跑了!孙传庭的能力明摆着,6000户西北骑士一定是能保质保量拉来的。 而且这段时间内廷和锦衣卫中的魏逆残党,还有被关在西苑的几十个奸臣,都幡然悔悟,纷纷要求高价购买赎罪券! 最感人的是原南海子提督刘朝,为了抄好魏忠贤的几个侄子和侄孙的家,都已经拼了,每天都带着一群干儿子干孙子守在几个魏府,抛地三尺的抄啊! 不仅要抄金银珍玩,而且还要抄土地、抄房产、抄明股暗股、抄阎王账的借条子、抄老魏家的奴仆丫鬟......恨不能把魏忠贤的侄子侄孙拆骨扒皮论斤卖了! 朱由检上一辈子就认识这个刘朝,当时也没觉得这家伙办差那么用心......哦,当时也没给人家改过自新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为了抄家的事儿,这个刘朝累得人都瘦了两圈。昨天傍晚刚刚把几箱子账本给送到文华殿了,还报了数目——抄家所得的土地总共有一百五十万亩!其中三分之二是诡寄在魏忠贤的几个侄子名下的。宅子有三十多处,其中北京城内有十处。铺子有三四百间,半数在北京,还有一半在通州和天津卫。珍玩宝货不计其数,都一一封存送到宫中了。黄金、白银、制钱、绫罗绸缎等等,折合白银大约是一百五六十万两......不是很多,但那都是现金,没有包含债权。各种债权,只算本金就有三百余万两! 另外还有不少明股暗股......朱由检知道这些股份是特别有价值的!倒不是能卖多少钱,现在明朝也没股市啊,就算有股市也不能把这些股份卖了。因为这些股份都是“罪证”啊! 呵呵,魏忠贤是股东,这个商号还能好得了? 得赎罪啊! 听刘朝报完账,朱由检都有点喜欢上魏忠贤一家了......他的那些侄子、侄孙还是不杀了,得把他们留着,都是如山铁证啊! 谁被他们咬一口,那就不是丢官罢职,而是身败名裂了。 当然了,东林君子是不怕的......他们一个个铁骨铮铮的和魏忠贤进行了坚决的斗争,说他们是逆党就太荒唐了。 但是朝堂上的阉党都害怕啊!没有魏忠贤的家里人乱咬,孙承宗都要上一大堆的弹章,要是有了“铁证”,他们还能活? 而奸臣怕了,才会好好干活......干活干得都愁眉苦脸的,一定很辛苦吧? 看见奸臣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朱由检的心情就大好了。等臣子们行完了大礼,就笑呵呵让他们平身了。 “诸卿,”朱由检笑吟吟的看着他的大臣们,“今儿有什么事儿要上奏啊?”
“陛下,”首辅大学士黄立极闻言就出列上奏道,“辽东经略王之臣上奏说世代游牧于辽河河套一带的蒙古察哈尔部近来正大举西迁,似乎要往土默特川而去。”
“哦,”朱由检轻轻点头,笑道:“林丹汗那是叫黄台吉打惨了,想要西迁去吞土默特部的地盘......察哈尔部这一走,蓟州、宣府、大同三镇可就有点悬了!”
这位反应倒挺快......只是怎么一点不着急啊? 下面的大臣看见崇祯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都打了问号——这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呢?还是真有办法能对付? “陛下,”左督御史孙承宗看到有发挥军事才能的机会,急忙出班上奏,“臣有一策,定可叫那黄台吉不敢分兵西进袭扰蓟州、宣府、大同三镇!”
朱由检瞅了他一眼,“孙卿,你有何良策?”
他当然知道孙承宗没有什么良策了......辽镇那些人野战打不过黄台极那是硬道理! “臣建议加固和扩建锦州城池,同时重修大凌河堡和小凌河堡。”
孙承宗道,“大、小凌河堡位于锦州以东三十余里,依托河道,地形险要。若为我有,则进可攻广宁,退可护锦州,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分明是丧师辱国的绝地!”
孙承宗的话还没说完,王在晋已经嚷嚷起来了。 这王在晋和孙承宗可是冤家对头!当年老王在熊廷弼坏事后主政辽东,收揽残部,退守山海关,准备在山海关外再筑重城,以求万无一失——实际上就是要死守山海关,暂时不考虑收复辽东的大计了。 而他的这个布署遭到了袁崇焕、沈棨、孙元化等辽东前线几个文臣的反对。官司打到首辅叶向高那里,老叶拿不定主意,就让当时的大学士管兵部事孙承宗行边。结果孙承宗接受了袁崇焕等人的观点,回京之后告了王在晋的刁状,把王在晋赶去南京吃闲饭了。这还不算完,然后孙承宗自己就顶了王在晋的缺,去督师辽东,实行他的修城计划了......修着修着,钱就不够了! 不过最近孙承宗又打听到朱由检抄家卖赎罪券搞了点钱,所以就想继续自己“步步为营、堡垒推进”的大计。 而他一提什么“兵家必争”,王在晋立马就跳了。倒不是心疼钱,而是野战真的打不过啊! 孙承宗的办法是当年北宋锤西夏的招,但是东虏不是西夏啊!当年西夏李元昊死后,北宋西军和西夏野战并不吃亏。 野战不亏,你才能在横山筑垒,步步逼近啊!要不然你怎么筑堡?堡垒没筑好,就得让人打了。 而明军和东虏的野战亏大发了,你修什么大凌河堡、小凌河堡的,风险可大了。到时候修一半让人围困了,你还得去救!人家正好打援割人头。辽东账面上有十一万大兵,实际上不知道有没有六万,架不住东虏往死里打的! 朱由检却抬手阻止了王在晋,“王阁老,你让孙先生把话说完!”
孙承宗看到朱由检的态度,顿时受了鼓舞,接着建议道:“前任辽东巡抚袁崇焕精通军务,先后两次在宁远大败东虏,可以大用。臣推荐袁崇焕为辽东经略,主持全辽军务,遂行堡垒推进之法。”
朱由检又看了眼王在晋。 王在晋道:“袁崇焕此人言过其实,绝不可为经略,最多只能让他守一城一堡。”
朱由检似乎有点难以决断,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王在晋道:“现在察哈尔部西迁,东虏必然会乘机西进,全有辽河河套,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占有坝上草原。到时候蓟州、宣府、大同,都在东虏兵锋之下,当如奈何?”
“唯有加强三镇守备,并在辽南旅顺、金州之地屯兵筑城,以为牵制。”
“那是准备挨打!”
孙承宗插话道,“由山海关到大同,将近2000里长墙,只要一处破口,东虏就会杀进关内!这2000里长墙,如何防备?”
王在晋道:“可以放弃锦州、宁远......调宁锦之兵分守蓟州、宣府、大同。”
王在晋的主张还是保守挨打...... “一派胡言!”
孙承宗怒吼道,“关外之地,都是祖宗所留,将士浴血所保,怎可捐弃?”
朱由检看着两个老头争的面红耳赤,居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二位稍安,朕已有主张......速召袁崇焕和毛文龙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