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万亩土地收300万石粮,养8万兵......这个要求真心不算高啊! 当年张居正执政的时候,这个数目的皇粮也得交,宣、大、昌、京四镇的实兵肯定超过8万。 朱由检打仗和整人的本事,肯定比张居正厉害啊!张居正也不可能去和蒙古第一勇士单挑啊! 而且现在大明内忧外患一大堆,小皇帝收点粮练点兵,也是为了保卫大明江山啊! 大明江山得保,大家伙的荣华富贵,才能保全不是? 朱由检的目光在殿中的大臣们脸上缓缓滑过,将一张张喜怒不形于色的奸臣面孔,尽收眼底。 除了骆思恭、骆养性父子,今儿来南海子行宫的奸臣都是文官,而朱由检现在整治的主要还是北京及其周边的勋贵和世袭武官。宣、大二镇都是实土边镇,当然都是将门武臣的天下。而北直隶和京师的土地,也大多被勋臣、世袭武官和大太监占有。文官士大夫当然也有一定的份额,比如黄立极和孙承宗,就都是北直隶的地主士大夫。但总的来说,他们占有的份额并不大,而且官员在哪朝哪代都有一定的免税特权,只要他们的占地数额不是太多,还是可以继续享受免税特权的。 而落籍在北直隶和宣、大二镇以外的文官,基本不会受到损害,甚至还可以从朝廷的实力增加中获益——现在西北的民变越闹越大,西南奢安之乱没完没了,东北又有后金崛起。大明江山风雨飘摇,而他们这些当文官的,风险也大了不少,万一任官的地方被人打破了,不就的殉国了? 所以朝廷手里如果能有8万真正能打的额兵,他们的官当得也稳当啊! “陛下,”身后站着东林党的孙承宗第一个发言了,“臣觉得在北直隶、宣府、大同三地年收300万石皇粮一点都不过分。这三处的实际田土总在6000万亩以上,年收300万石,平均不过就是一亩5升,最多也就二十税一。 至于养兵8万,那是必须的!原本光是一个京营就有14万兵额啊!加上宣、大、昌三镇,40万兵额都有!现在裁到8万精实之兵,与国于民都是一大善政!”
孙承宗的老对头,兵部尚书王在晋也难得和孙承宗取得了一致,马上表态道:“陛下,臣也以为在北直隶、宣府、大同三地年收300万石,以养8万精实之兵,是巩固天下本源之政,只要能落实,大明天下就能稳如磐石。”
其实这8万精实之兵也没多少,现在大同那边已经有4万了,高宏图、史可法、杨嗣昌、路振飞、吕大器、何腾蛟这六个团练头子手中还有2万余人。余下的2万兵额将会交给宣府镇......朱由检准备等孙元化带着洋兵洋将抵达后,在宣府先练2万新军。 首辅黄立极却拧着眉头,“陛下,现在北直隶的田粮税额不到60万石,算上加派,实收只有四五十万石......” “户部,”朱由检看着户部尚书冯铨,“你看呢?5000万亩叫四五十万石,一亩才交多少粮?一升?那是一斤还是一斤半?是不是太少了?”
的确是少了......如果这四五十万石皇粮真的能平摊到5000万亩土地上的话!即便是增加到亩均五升,也不过就五六斤而已,对农民而言,也不是什么太大的负担。 可问题是北直隶这里权贵太多,而权贵的占田都不交税,所以负担这五十万石税额的,只是少数占有土地很少的自耕农。 “陛下,”户部尚书冯铨道,“本朝的祖制是官员和秀才、举人有免粮之利......” 朱由检呵呵一笑,看着冯铨道:“冯铨,你怕了?你怕得罪北直隶的官员和士大夫?你跪于道旁,向魏逆哭求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你向魏逆建议行廷杖、兴大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朕问你,你有没有建议魏逆谋朝篡位?”
“臣......”冯铨被朱由检一提点,马上清新了过来,连忙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臣依附魏逆是迫不得已,臣对大明一片忠心,臣,臣为了万岁爷可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由检笑着:“那朕问你,北直隶的5000万亩田,该纳多少税?”
冯铨哪里还敢和朱由检讨价还价,“300万,300万石......一石也不能少交!”
“300万石要怎么收?”
朱由检问,“是管无寸土可立足的小民去收,还是去问占田万千的大户去收?”
“都要收,按照土地收,一亩交五升......” “好!”
朱由检点点头,“你下去当顺天府尹,管顺天府五州二十二县的清田、检地、均税......除了帐前军的职分田和朕的皇庄田,一亩五升粮税,皆不可免!”
他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谁家抗税不交,朕就抓谁去蓟辽燕云充死兵!如果你冯铨不敢去收,朕就抓你去辽西军前当死兵!”
冯铨是阉党余孽,往大了说都可以入逆党,朱由检杀了他都名正言顺! 冯铨连连叩头,“臣一定照着万岁爷的意思去收.......臣一定去收!”
“黄立极、徐应元!”
朱由检沉着声道,“现在,拟旨、披红......北直隶行新税法,官绅一体纳粮,亩税五升,除帐前军职分田、皇庄田,其余皆不可免! 另外,冯铨出任顺天府,税改由顺天府开始执行!”
这就下旨了?不合规矩啊! 黄立极和徐应元都傻了,现在又不是朝会,而且......六科给事中都不在啊!涉及直隶税改那么大的事情,而且还要推行官绅一体纳粮,没有六科给事中参与,到时候一定科参封驳! 不过司礼兼秉笔徐应元不敢多嘴,立即就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拿笔墨本章了。 “陛下,”黄立极是首辅,得维护体制,只好硬着头皮道,“六科给事中不在此地......不如明日将六科给事中召来南海子后再下大诏?”
他可不敢反对,要不然不去当死兵也得下诏狱——他是魏忠贤的同乡,而且还是魏忠贤提拔的首辅! 朱由检哼的一笑:“朕是仁君,你们这些臣子要知足!朕要在北直隶改革田税,并不是为了自家享乐,而是要练兵御虏平贼......之所以要在北直隶改,一是因为北直隶是天子脚下,朕如果连自己脚下的事情都管不好,别处就更管不了;二是奴贼一旦破墙入口,北直隶就会尸横遍野,北直隶就会变成第二个辽镇! 所以北直隶的田税改革是自救......如北直隶人不能自救,还能指望天下人来救? 现在的六科给事中都不是北直隶人,怎可以挡着北直隶军民税改以自救?若如此,他们的天良何在?孙承宗,你是北直隶人,你同意北直隶税改自救吗?”
孙承宗是东林大老,现在的六科给事中又大半都是东林党,所以朱由检现在就要孙承宗表态。 “陛下,”孙承宗道,“北直隶税改是好事,臣完全同意......相信六科给事中也会支持陛下的。”
“好!”
朱由检道,“明日朕就在南海子开小朝会,把直隶税改的事情都敲定下来!如果六科给事中要行科参之权,那朕就让他们去辽西军前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