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下乡做买卖，王涛心里也多少没底，还是领着他们几个先去趟趟路子比较好。摸着石头过河嘛！跟李婶叮嘱了几句，几人坐着手扶拖拉机，拉着满满一车的胶鞋朝着最近的村子驶去。车斗里，冷飕飕的寒风迎面吹来，冻得耳朵都红了。大狗皮糙肉厚自告奋勇地坐在前面，负责挡风。几人围在后面，身上披上了军大衣。“涛哥，最近几个朋友都来找我说想进咱厂子”李反修大声说道。王涛沉默了一会。最近大院里都在传自己发了财，越传越邪乎，说什么的都有。今天下楼的时候还撞见李爱菊，求着要进厂当个小秘书，被自己拒绝了。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现实。你好的时候，身边都是好人，都往你身边凑。不好的时候，躲你都来不及。到了村里。几个小孩正在马路上玩着铁环，老爷们围在大槐树下面嘴里哈着热气，分享村里最近的秘闻，互相叫着外号。初冬时候正是农闲时节，看到拖拉进村，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张望。“大哥大叔们，买点胶鞋吗？”
穿着棉袄的老爷们接过胶鞋看了看，质量不错，可兜里没钱。“可以拿粮食换胶鞋，十斤换一双！”
“尺码随便挑，包退包换。”
“换的多了，还可以便宜。”
一听说能用粮食换胶鞋，大槐树下的老爷们瞬间来了精神。这年头，粮食丰收卖不上价格，粮站收的也少，正愁着没地方卖呢。换成城里工厂穿的胶鞋不实惠多了嘛！一带二，二带四，不一会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庄。全村的人都沸腾了，从粮仓里背着一袋袋粮食就要来过磅。大狗负责称重收粮，李反修和高琳琳负责拿鞋和维持秩序。大狗带来的几个同村的发小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想不到还可以这样挣钱。这不比南下打工挣钱来的快多了。纷纷也加入了帮忙的队伍。王涛看着这火热的场景，内心激动不已，效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好。走门店渠道，费尽口舌一家店也就是留下五十双、一百双。可在村口大喇叭一喊，一个村里几百上千人都知道了。谁不想拿出点粮食来换点胶鞋呢，粮食再放下去就要成陈粮了，将来会越来越不值钱。什么叫蓝海，没人觉得这里能挣钱的农村市场，就是一片蓝海。在这里，竞争对手还没有涉入，自己拥有了绝对的市场话语权。第一个村效果非常好，胶鞋只剩下了几十双，换成了冒尖的粮食。王涛粗略算了一下，十斤粮食换一双胶鞋，送到粮油厂亏五毛钱，这样算下来，一双胶鞋是按照三块五毛钱卖的。可就是这样，扣去给别人的提成和成本，一双也能挣一块五毛钱。这样下去，发财了！李反修和高琳琳在一旁也是兴高采烈。谁也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反修跟大小姐把粮食送到粮油厂，记住咱们是每日一结，绝不拖延账期。”
叮嘱了二人机会，王涛摩拳擦掌，看来这条路子是走对了。另一边，又跟大狗带来的十几个朋友简单培训了一下注意事项。光靠自己几个人是做不成这件事的。，要发动群众的力量。最重要的是速度！趁着潘开富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在最短时间吃掉这块市场，完成资金的原始积累。培训完成，两两一组，每组卖出去一双胶鞋能有两毛钱提成。按今天上午的效果，每一组就能赚到八九十块钱！这不比种地或者打工挣钱多了。十几个人听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家，借拖拉机的借拖拉机，赶骡子的赶骡子。不一会，就剩下了王涛和大狗两个人。“大狗，你家在哪？”
大狗指了指东边的方向。王涛一愣，那个位置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前世的妻子陈娟就在隔壁的村里。“好，带我去。”
到了大狗的土坯房家里，见到了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一听说是大狗厂里的老板，连忙又是倒茶又是敬烟。那天大狗往家里带回了足足五百块钱。这是什么概念？王涛的父母作为城镇职工的一年工资。大狗父母辛苦种地好几年的收入。“大叔，咱们这有什么空地能建厂房吗？”
“厂房？啥叫厂房？”
后来还是山羊胡老村长出面，领着王涛去了一片村头的空地。王涛跺跺脚，转圈查看了一番，大概有个一亩地，足够把那些生产胶鞋的设备搬过来了。一听说西装革履的王涛要在这里建个胶鞋厂，雇佣村里的人来做鞋。山羊胡老村长又是要杀鸡又是要打酒，恨不得召集村里的劳动力现在就开干。王涛推辞了一番，这只是下一步计划，具体能不能执行还要看销售情况。大狗在一旁俨然还没有弄明白事情的发展，不过爹娘看到上回带来的钱以后，说要帮他存起来娶媳妇，还让他好好跟着老板干。嘿嘿，媳妇。大狗最盼望的就是娶媳妇了。回到了鞋厂，清算了第一天的账目。足足六千多块钱的回款，李反修人都呆木了。“你看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吧，这才只是一个开始”王涛拍了一下李反修的脑袋。李反修傻笑：“涛哥，咱们把那几个业务员辞了吧，门店都被人挤兑成啥样了，以后就下乡收粮。”
王涛沉思了一番，门店渠道决不可放弃。并不说舍不得这块的利润，而是要用这一块的假象拖延。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如果潘开富发现自己找了的新商机，有钱有人有技术，一旦切入，自己就玩不成了。这就是大鱼和虾米的区别。后世很多公司都会迫于压力，或被寡头投资、或被收购，原因就是如此。归根结底，自己还是太弱了！不过只要拖住一个月，手里的资金多了，就敢掰掰手腕了。一连过去了十几天，任老板从一开始的得意到慢慢嗅出了一丝不对劲。按理说，王涛的小鞋厂早就该倒闭了啊。一车车的胶鞋往外拉，怎么还越来越繁忙了。正在任老板纳闷的时候，潘开富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老任，你最近是不是猪油吃多了，王涛怎么还没关门。”
任老板苦笑：“潘总，我也不清楚啊，这些天……”“行了，别废话了，你前段时间不还在吹认识他的相好嘛，带出来问问。”
“是，是”任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拨通了寻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