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叛党。”
来这里的路上,王德文已经想出了好几套应对之法,军队甭管用什么借口,他都能周旋一二,可王德文说什么都没想到,对方这么狠,一开口就给船帮扣上了叛党的大帽子。“将军,说话可要负责任,我们船帮只不过是苦力人抱团取暖所在,大家每天想的只是养家糊口,说我们是叛党,不怕您笑话,我们没这个胆子。”
“看你白白瘦瘦的样子,不像是个苦力。”
叶天开口问道。一看到叶天,王德文心里不由冷笑,原来是他呀,肯定是被自己羞辱了,心中不忿,这才请来了军队来找回场子。“这位贵人,就算是苦力人,也要有人帮忙算算账,写个书信吧,您总不能说我也是叛党吧?”
“你还真是说对了,王德文也是叛党名单中的一员,来人,给我抓了。”
几个军士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抓人,王德文身边的帮众自然不同意,纷纷出手开始推搡起来。“可恶,竟然敢拘捕,多去些人,给我把人犯抓回来!”
张永明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叶天幽幽的说道:“张将军真是太平日子过的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是个军人了。”
这句话从君王口中说出来可太严重了,忘记自己是个军人,那就说自己不配再做军人了。陛下这是对自己不满了,想到之前自己被一个千户团挡住去路的事情,张永明一咬牙,恶狠狠的说道:“本将军奉旨捉拿叛贼,胆敢反抗者,视为叛贼同伙,杀无赦!”
大周军中士卒对于长官的命令执行力度还是很强的,有了张永明的命令,刚被一个帮众打了耳光的士兵枪口一抬,直接扣动扳机。枪响之后,那个不知死活的帮众直接倒在了地上。看到当兵的真敢杀人,船帮帮众们算是被彻底镇住了,纷纷后退,趁着这个机会,王德文直接被抓了出来。“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诬陷我是叛贼,纤夫船工罢工,只是为了讨口饭吃,你们却要以叛贼论处,老天,您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这是个什么世道,穷人真是没法活了!”
“你不服气?”
“不服!有本事就是杀了我好了,我就算是死了,也要去阎王殿里告你们一状!”
王德文恶狠狠的说道。如果是敲诈勒索,行贿绑票这些罪名,缺德事没少干的王德文还会害怕,反倒叛贼这个罪名,他是一点不怵。皇帝如果真敢将罢工事件当成反叛事件处置,那江南必然是物议沸腾,为了江南不至于糜烂,皇帝只能放了自己。等到这个时候,用了威望立了功劳的自己绝对会是另一番气象。看着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王德文,叶天冷笑道:“说你谋逆,你不还不服,要是有证据,你又如何?”
“我王德文虽说没有中进士,没有为国效力,可心中依然有圣上有朝廷,绝对不会有谋逆之心,如果有证据,我自请被凌迟处死!”
“说得好,听说你有个诨号,叫什么?”
“江湖上的朋友抬爱,送给在下一个云中龙的绰号。”
“敢叫云中龙,不是谋逆又是什么?”
“一个绰号而已,怎么就……”话还没说完,王德文就意识到了不妙,天子坐的椅子叫龙椅,穿的衣服叫龙袍,普天之下,只有天子是真龙,也只有天子才能被人称之为龙。他这个云中龙的绰号,平时叫叫也没什么,没人和他计较,可现在船帮跳的太欢了,有人要和他计较了,而且还是很认真的计较。“我大周不以言获罪!”
“那是本人说了不该不说的话,可以不以言获罪,可你却以龙自居,还蛊惑他人,称你为龙,难道不是意图谋逆?今日你敢自称为龙,明日你就敢自称天子了!”
叶天的话在大周听来,根本不是强词夺理,敢自称为龙,那就是挑衅皇权,真计较起来,以谋逆罪论处或许太重,可流放绝对够格了。刚才还侃侃而谈的王德文此时已经被吓的面色惨白,叶天心里不由一阵暗爽。“无话可说了吧?听闻船帮之中有四条龙,除了你云中龙王德文之外,还有混江龙,翻江龙,镇江龙,不都是谋逆么?”
听到叶天的话,王德文都想哭出来,江湖人就讲究个名头响亮,所谓四龙的称号就是这么喊出来的。现在朝廷要计较了,一个都跑不了了。“立刻进去,捉拿其他三名叛逆!”
眼看着船帮帮众都被吓呆了,王德文急忙喊道:“都不要乱动,不能让他们进去!不然船帮不复存在,谁都没好下场!”
听到王德文的提醒,帮众们瞬间反应过来,四龙可是船帮的三位副帮主一位师爷,要是被朝廷一网打尽了,那船帮怕是不复存在了。到时就算朝廷不追究他们附逆之罪,昔日江湖上的仇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张永明吼道:“混账东西,还不快堵住王德文的嘴!”
“不必,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陛下发话了,军士们自然不敢在对王德文怎么样,只能把自己刚脱下来的袜子又穿回去。王德文得意道:“让我继续说话?”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大军在此,还怕你一个书生聒噪?”
王德文这一辈子,就是靠着一张嘴混饭吃,以前是个讼棍,后来混到船帮,靠着一掌嘴混成了军师。如今叶天竟然如此无视自己的口才,这种被羞辱感让王德文发狂,混蛋,你竟然敢伤害我的骄傲!“好,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船帮的兄弟们!咱们要抱团取暖,不然蒸汽船开进运河,咱们都没饭吃了!”
“朝廷说我们是谋逆,你们相信么!这是欲加之罪,历史会证明的,到时候,咱们都是拨乱反正的功臣,会青史留名的,就算今天死在了这里,勋贵官员士绅还有船帮里的其他兄弟,都不会忘了咱们,会赡养咱们家人的!”
“大家伙都是苦力出身,全都是贱命一条,咱们穷的就剩下一条命了,现在这条烂命能卖个好价钱,给父母妻儿换来富贵,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