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战场,哥哥是披甲士,武艺娴熟又有皮甲护体,原本不会死,可为了救他这个菜鸟……“涂大叔……你别怪他。”
“我理解,不会怪他,部曲们遭逢大败,死伤惨重,人人心中都憋着怒气,只要有点火星,就能引爆他们的情绪。”
点了点头,安津美迟疑了一会,突然说道:“叶天,从今以后,所有部曲,都归你统帅,听你调遣,任何人不得违抗,你……你愿意接受他们么?”
“你愿意将部曲交出来?”
这些部曲是骙亭侯府仅剩的本钱了,叶天没想到,安津美会舍得拿出来。“你说得对,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以前听本坤大叔,涂狸柯叔叔们将沙场上的故事,我以为打仗很容易,送上去砍,谁人多,谁悍勇,谁就能赢,可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打仗。这不是泼皮打架,不是宗族械斗,要讲谋略,要懂兵法,更要扛起所有士卒的性命,这些我都不懂,也扛不起这个责任。”
“之前我说话,太重了。”
“你不用道歉,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了,叶天,你愿意带领他们么?”
战争是最好的成长剂,切身经历过一次战阵后,安津美显然成熟了不少。“好,传令全军,准备作战!”
令行禁止的磐石营官兵自然不会对叶天的命令打丝毫折扣,纷纷检查武器,准备作战,可刚吃过一次败仗的部曲们却迟疑起来。看到身旁战友的惨死,听到骨骼破碎的声响,感受到鲜血飞溅的温度,年轻部曲们也知道什么叫战争,早就没了之前的那股莫名其妙的自信。“叶天爵爷,不,叶将军,之前是我的过错,兄弟们现在士气低迷,咱们是不是缓一缓?”
“缓不得,现在就要打。”
“可是……”“执行命令!”
叶天固执的说道。“大小姐……”“叶天现在是全军主帅,谁敢我抗军令,不用叶天动手,我安津美就会杀了他!”
往好了说,部曲侯府家兵,可说直白点,他们就是侯府家奴,还是一日为奴,世代为奴的那种。安津美发了话,没受伤的部曲们只能拿起武器,准备作战。叶天似乎没看出部曲们士气如何低迷,有条不紊的开始战前部署。一队部曲从身边路过,本坤小声说道:“涂狸柯,事情不大妙,涂狸柯!”
同袍兄弟的呼喊让涂狸柯总算回过神来,“怎么了?”
“刚遇大败,军心不稳,士气低迷,此时进攻,分明是找死。”
涂狸柯想要附和,可想到叶天之前救治伤员的镇定,却如何都开不了口。本坤自顾自的说道:“乱世,有兵就是草头王,骙亭现在就叶天和咱们两家武装,咱们要防着叶天把咱们当炮灰。”
“不会吧,叶天之前还不让咱们进攻。”
“不是我小心眼,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咱们不得不防。”
“我明白了,我会约束兄弟们,别让他们太拼命。”
也不怪本坤心胸狭隘,作为权贵私人武装的他们,在战场上,没少被朝廷军队借故削弱,对友军的防备,早就变成了一种本能。磐石营和部曲们的调动,自然被山匪看在眼中,消息很快就报告给了北风雄。“又来?好,他们来多少就死多少!”
之前的胜利让他成了新任大当家,现在他要用又一次胜利,彻底奠定自己的地位。身旁一个披着斗篷的中年人低声说道:“他们人手增加了,不可不防。”
“大人放心,有木墙保护,他们肯定来多少,死多少。”
斗篷人对北风雄的自大很不满意,却没说什么,安安静静站在后方观战。骑炮再次发出轰鸣,这次山匪们学乖了,所有人都缩在墙角下避炮,三轮齐射,除了几个倒霉的山匪被迸溅的碎片击中外,再无伤亡。叶天显然不在乎这点,直接下达了进攻命令。“山匪没有惨叫声,这炮白打了。”
本坤抱怨道。“叶天让咱们冲上去。”
“该死,他果然想把咱们当炮灰,告诉兄弟们,别冲的太猛了!”
侯府部曲在前,磐石营押后,不仅是本坤,涂狸柯,就连普通部曲都意识到不对,故意减慢了速度。炮声一停,山匪们就再次出现在城头,举起手里的火铳弓箭,准备反击。北风雄有些得意的给斗篷人接连斟了三杯茶:“大人,您看好了,茶凉之前,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就会再度逃回去,我会命人追杀,您饮完三杯茶前,小人定然杀散他们!”
“好好干,只要你能力够了,一窝蜂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多谢大人!”
得了对方承诺,北风雄一脸兴奋下达命令,而他本人则颇有大将之风,安稳的待在后面。自己表现的越是风轻云淡,在对方眼中的印象分就越高,他没读过书,可听人讲过古,知道历史上有句“小儿辈大破贼”的典故,等敌人被打退,自己来这么一句,没准就成大人心中的绝世名将了。看到城头接连出现的山匪,本坤立刻呼喊道:“该死,跑!跑回去!”
“不行,进攻的号角还在吹呢。”
涂狸柯劝阻道。“咱们这些老家伙,死就死了,难道要让后生们也都死在这里么?都死了,日后给咱们坟头烧纸的都没有!”
“可我觉得,叶天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让咱们白白送死。”
“不会?涂狸柯,战场上卖队友的还少么?他要不会如此,我本坤就把头割下来,给他做夜壶!”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枪声,本坤吓的一哆嗦,还以为是磐石营充当督战队,开始射杀后退的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