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真正吃了大亏的叶天,一脸笑意,“连身上的囚服都没换下来,随口一说,他们就能成了韩家的佃户了?”
扇了扇手中折扇,陆崇年笑道:“昔日的身份,和今日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之前是囚犯,可如今,都是韩家的佃户,咦,这话怎么听着很熟悉?这不是叶东主刚刚说的话么?”
用叶天的话打他的脸,陆崇年大为得意,身边各默克家族的代表们也附和着大笑起来。叶天毫无反应,只是抬头看着远处天空,等待着约定好的烟雾再度出现。等嘲笑声渐渐平息,远处也燃起了红色烟雾,叶天问道:“都笑够了?按照韩家的套路,是不是我也能招募一些刚刚刑满释放的囚犯来助战?”
“当然可以,只要你有本事,能找多少就可以来多少,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有没有本事,还要看了才知道。”
在叶天右手举起时,军号声再度响起。这生意让众人听的都有生理反应了,全都扭头向着门口看去。脖子都快抻断了,看到门口出现几个男人,探头探脑的张望。“噗”的一声,韩立德把口水都喷出来了,“哈哈,笑死我了,还以为有多少人来支援,就这几个?哈哈,叶东主,你快提高赏格吧,要不他们看到这么大的阵仗,直接吓跑了。”
陆崇年附和道:“说得对,还愣着看什么,快给叶东主拿杯茶,让叶东主喝茶的时候,能用杯盖遮遮红脸,怎么,没听清么?没听清就算了。”
有两人带头,其他家族代表也不再遮掩,笑声更加放肆张狂。营门口混乱急促的脚步声,让众人好像是被踩住了脖子的鸭子,空气瞬间安静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下,乌泱泱的人群快步冲进营地里。用力揉了揉眼睛,韩立德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他们是牢营的罪犯?”
“叶东主,牢营的犯人,是朝廷钦定的罪囚,除非天下大赦,否则他们永远是罪犯,怎么就变成志凌商会的农户了?”
“呵呵,这是牢营的事,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
听到这话,陆崇年顿时无言。牢营是安宋为了管理流放犯人特别设立起的组织,隶属于军方。这些年古月连连入侵,外部又有大周组建的三国联盟带来的巨大压力,让安宋军方势力越来越大,军官地位越来越高。牢营管理犯人,耕种出的粮食,作坊里赚取的利润,最终全都流入了军方的腰包。九霄商会看似势力庞大,可商会那些文官靠山们,绝不会为了一只肥羊去硬顶强势的军方。多亏了安宋朝廷的“助攻”,让本直东路不仅有九个牢营,每个牢营还有两三千罪囚,各个都是青壮。听说只要打个架,一个囚犯给一个银元,连叶天之前逼迫督标杀了一个管营的仇都不计较了,立石城附近两个管营就纠结了营里所有囚犯一股脑冲过来。囚犯是牢子们手里最重要的资产,他们可不想在这场必败无疑的械斗中损失太多“资产”,而厮养也是韩家维持四大默克的底气,折损太多,家族绝饶不了他。乌泱泱的五千多人,比正在对峙的双方人数加在一起都多三倍,他们的出现,也就宣告了械斗的结束。“奇怪了,陆东主,韩家的那些囚犯‘佃户’,怎么要走了?他们不打算种韩家的地了?”
刚才笑的多张狂,现在的脸就被抽的多疼,韩立德脸色铁青,而陆崇年更是气的差点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之前他和叶天说话,叶天故意不理会自己,现在要打脸了,却专门问自己,这分明是专门抽自己的脸。能掌控九霄商会,明面上还没人刚公然反对他,足以看出陆崇年是有手腕,有智慧的。这次械斗来的太突然,在总督府定下半个时辰后开始械斗,就是陆崇年不想给叶天足够都是去招揽人手。只是他太过自信了,自信没人敢以成为九霄商会敌人的代价帮助志凌商会,更没想到,叶天会有修建一个遍及本直东路的庞大水利工程的大计划。在没有工程车辆的年代,实现如此大的计划,就需要海量的工人,江真树早就盯上了牢营里面的囚犯。从安宋各地流放到本直东路,一路千难万险,伙食更是差到竟能维持饿不死的水平,还要时常遭受押运衙役的打骂,如此残酷的淘汰制度下,老人孩子,身体弱的青壮年早就死在路上。能活着走到安宋的,无一不是身强体壮之辈,他们此时的瘦弱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只要好好调理,让他们吃饱吃好,不出十天就能成为优秀的壮劳力。牢营管营们能做上这个职位,都是花了本钱的,自然要想法设法的捞回本钱,要定时上供,自己还要赚钱,管营们是一门心思琢磨着利用手下囚犯赚钱。有充足资金支持,又对劳动力有着无限需求的江真树,自然成了他们的优质客户。江真树与牢营早就谈妥了租用囚犯去月朗山兴修水利的功臣,这次“大客户”召唤,肯定没二话。这些隶属于军方的管营,才不在乎文官们庇护的九霄商会。而且他们也明白,要真让这些人搅黄了志凌商会开发月朗山的计划,那谈好的租用囚犯的生意也泡汤了,不为志凌商会,就为自己,他们也要让手下犯人们过来拼命。至于叶天逼迫督标斩杀上一任管营被杀之仇,银子花到位了,没人会为了个非亲非故的死人断掉自己的财路,况且现任管营心里还暗暗感激叶天,毕竟叶天不弄死前任,自己也没办法接任。“呵呵,叶东主好手段,这次是你赢了,告辞!”
事情已经敲定,陆崇年留在这里也只是白白丢脸,丢下这句话,直接离去。他这个带头大哥都走了,为了和志凌商会撇清干系,其余人也纷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