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大人的福,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原利川谦卑地回应着。“我等一介商贾之流,勉强糊口罢了,不似大人每天公务繁忙,为民操劳。”
“诶~原利川这是哪里的话,商人又如何,切不可如此妄自菲薄。”
元开林笑得和善。“不敢、不敢。”
原利川依然谦卑,试探着问道:“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无事,莫要惊慌。”
元开林安慰原利川。“本官听闻,原利川虽你家境殷实,却从未有为富不仁之举。反倒经常周济穷人,救助贫苦百姓,乃是附近有名的大善人啊。且原利川你一向关心政事,官府有何需要,你都鼎力相助。此乃众所周知的事情。”
原利川听得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受宠若惊,连忙回道:“大人实在是过奖了,如此厚爱,在下担当不起啊。”
“有报国之心,受百姓拥戴,那是好事。原利川不必过谦。”
元开林愈发和善,“本官也是听闻你有此举,才特意来探望你的。商人又如何,古有陶朱范蠡,辅佐越王勾践二十载,急流勇退弃政从商。又有吕不韦奇货可居,辅佐始皇登基。诸多先例在此,谁说商人不可有一番作为。”
元开林越说越起劲,“本官知你亦有一番报国之心,难道往日没有想过谋个一官半职,报效朝廷么?”
原利川见元开林说得天花乱坠,心内愈发的疑惑,嘴上却不得不应承着。“大人将在下与古人做比,实在让在下脸红。嘲笑在下了。且在下家中并没有先人在朝为官,现在也无科考得中之人,如何能谋得一官半职。”
“诶~不谈那些条条框框,你且说你是否有此想法。”
元开林神情终于转变,收起了看似和善的虚假笑容。“若真能有此等机会,自是好事。”
原利川有些敷衍。“机会本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元开林眯起眼,话中似有诱惑之意。“当今圣上英明,求贤若渴,并不单以圣贤书作为选拔官员的标准。”
“当然,也并非毫无标准。”
元开林话未说尽,也不说下去,端起茶来。原利川知他等着来问,便问道:“那这标准是如何个衡量法?”
“唉。”
元开林放下茶碗,叹了口气。“文官提笔安天下,武官上马定乾坤。你想入朝为官,自然该为朝廷做些什么。如今国库空虚...”原利川心领神会,比了个手势,试探着问道:“是...需要那些黄白之物?”
元开林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原利川看元开林的反应,晓得自己所想没错,大为震惊。急切得追问:“此话当真?只要...只要我...便可谋得一官半职?”
只要了半天,原利川终是没有将“花钱便可捐官”这几个字说出来。“你不知,”元开林痛心疾首,“如今边关邻国虎视眈眈,战事可说是一触即发。朝廷要练兵,没有钱粮如何打仗?恰逢国内几个大省接连遭遇了天灾,又要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又要提防赈灾不利,灾民起兵造反。当真是内忧外患,我刚才说国库空虚,确实所言非虚。圣上恩准此事,也是出于无奈。不过既能给像你这种报效无门的有心之人一个机会,又能充盈国库,也并非坏事。”
看着大吐苦水的元开林,原利川郑重的问:“也就是说,此事确为圣上恩典。你我二人若行得此事,日后并无什么隐忧。”
“那是自然。”
元开林见有机可乘,信誓旦旦的保证:“若非圣山恩准,我怎么可能做如此胆大包天之事。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名。”
“简直荒唐!”
原利川勃然大怒,“为官者,皆是国家栋梁。岂可如此儿戏?”
“此乃圣上天恩,给你等无法入朝为官者的恩典。怎能说是儿戏?快快住口!你可知这是大不敬!”
见原利川突然发怒,元开林也收起笑脸,严肃起来。“圣上天恩?我看是尔等假借圣上之名,行此蝇营狗苟之事,中饱私囊吧?”
原利川讥笑道。“我尚且知道,选拔官员何等大事,不敢有丝毫疏忽。当今圣上何等英明?会因国库一时之空虚,而产生卖官的想法?我若想入朝为官,自会努力考取功名,谋得一官半职,上报朝廷,下安百姓。却断然不会用钱捐官,亵渎天子威严!”
被原利川一番疾言厉色的抢白,元开林有些气急败坏,言语间自是不客气起来。“本官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特意上门来送一番好处与你,没想到你如此的不识抬举!一个下九流的贩夫走卒之徒,居然还自命清高起来!称赞你几句,你还真当自己是范蠡、吕不韦之流了?居然敢对本官不敬!”
原利川见元开林发怒,也不敢顶撞,只得拱手:“大人,在下偶感身体不适,恐无法招待大人在寒舍饮茶了。大人恕在下招待不周吧!来人,送客!”
“哼!”
话不投机半句多,元开林冷哼一声,带着师爷拂袖而去。眼看元开林走远,不会再听见自己的声音,原利川长舒一口气,对着门外破口大骂:“蛀虫!败类!此等贪官何其多!朝廷危矣!当今圣上何等英明,可惜高坐庙堂,受这些小人蒙蔽。我等不能上达天听,只能看着这些贪官欺上瞒下,以权谋私。他们整日尸位素餐,不思如何造福百姓,却有心思投机取巧,意图勾结与他们同样心思之人,用官位捐钱。何等的无耻!有朝一日,圣上必定会发现他们无耻的勾当,将其连根拔起,株连九族!”
原利川咬牙切齿的诅咒着。“这些蛀虫不一直如此么,您经商多年,还不知他们是何德行,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看着走进来的陆梦瑶,原利川叹息道:“这不一样!设卡收厘金,抽头要好处,咱们吃点亏没什么,可卖官!这是危害社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