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别擦车了,好好的车,没骑坏先擦坏了,玉红好不容易来一次,妈做了点好吃的,洗洗手就来吃饭吧!”
陈母没在意儿子的态度,今天她心情好,脸上的笑容就怎么都收不住,边张喽着往桌上放吃的,边招呼儿子。陈红霞在一旁直撇嘴,至于吗?弄这个大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哥相亲呢!“红霞,过来帮忙摆碗筷,真是的怎么又当起甩手掌柜的?”
陈母见红霞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就有了火气,这个死丫头,总是胳膊肘朝外拐。“婶子,我来吧!这些活我在家都做惯了。”
王玉红也是个会来事的主,袖子挽起来直接就过来帮忙,看着很利落。陈母满意的笑了,这姑娘对二小子的热络劲还没有冷,让你丁茉莉狂,看我儿子有大姑娘上赶着贴上来。等你想回来,黄瓜菜都凉了。她算是想好了,自己和儿子的矛盾都是因为那个丁茉莉,只有让她彻底走出致远的念想,她和儿子才能恢复到以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个王玉红对老大的事情挺上心,还说要陪着她去找找在公安工作的叔叔,看看能不能有所通融。这也是她今天这么热情的原因,让二小子对丁茉莉死心,又能得到一个孝顺的儿媳妇,而且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根红苗正,家里关系硬,最重要的是能把老大救出来。也许就能把致远的工作给落在城里,再也许好好走动一下,老大和红霞也都能吃上公家饭,那可比做那瓜子生意强多了。陈致远像是没听到一样,认真的擦着自行车,像是擦着稀世珍宝一样。黑眸幽深如一坛死水,他人是回来了,可心还留在城里,他惦记茉莉。尽管有丽雅陪着她,可两个女人更惹人惦记,大黄虽然够忠心,若是遇到狠茬,它的命都保不住。总之他不在茉莉身边,怎么都不放心,车辐条他一根一根的擦着,心里面有火,哪里吃的进去饭?更别说家里还多了一个女人,传出去好说不好听。陈母见他不动弹,就亲自到院子里来拽他。“叫你吃饭你没听到啊?今天的菜有两个还是人家玉红做的,那干活真是快,比丁茉莉强多了。”
“啪。”
陈致远把手里的毛巾摔到盆子里,挣开她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二小子你给我回来,这饭都做好了,你干什么去?”
陈母眼看着他留给自己一个冷冷的背影,气的牙根都痒痒,冲着他吼着,可陈致远不止没有停下,反而走的更急了。“这个臭小子,越活越完蛋。”
陈母气的用力跺脚,若不是陈致远力气太大,她根本抓不住他,她真想把他揪回来。“婶子,致远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王玉红走到陈母身边,看着陈致远离去的背影,她觉得很委屈,她都不在乎他是个二婚头,他还想怎么样?“不是,他......临时有事出去了,玉红别担心,你们的事情我说了算。”
陈母见她不高兴了,忙拉着王玉红的手哄她,在心里她也是这样认为的,二小子错过一次了,她绝对不允许他再错一次。陈红霞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她们的对话,不满的看了母亲一眼,二哥辛苦一天了,到家连口饭都没吃上,瞥了一眼满脸委屈的王玉红,她直接跟她把话挑明了说。“玉红姐,这事我妈说的不算,我二哥二嫂可没离婚呢!”
“你个死丫头,儿女的婚事老人做主,你二哥二嫂早就分开了,不过是扯个证而已,明天就让他们去办离婚。”
陈母用力拧了一下闺女的胳膊,生气她出来打搅乱,若是她不肯去求她叔叔帮忙,老大不就毁了吗?“妈,没见过你这样的老人,你这是把我二哥往外推啊!”
陈红霞捂着胳膊对母亲吼了一声,这个家她也不愿意呆,扭身跑出院子去找二哥,想提醒他小心点,不行就让他回城里。“走,玉红咱们进屋吃饭,我这个闺女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陈母见女儿也跑了,气的直磨牙,又看到王玉红黑了脸,忙陪着笑脸哄她。“婶子,当着明白人别说糊涂话,致远哥和他媳妇到底分开没有,若是没有分开,我可不跟这儿讨厌。”
王玉红板起脸看着陈母,声音中透着不悦,她也是有自尊的人,陈致远的态度以及红霞的话,令她警觉,也许是这个老陈婆子骗自己?“玉红,那你还看不到吗?不相信你去屯子里问问,我们回来半个多月了,致远媳妇照过面没有?他们就是分开了,只是差个证,我家致远心软,那个丁茉莉又哭又嚎的,他就没忍心,放心这事包在婶子身上。”
陈母拉着王玉红就不松手,生怕她会甩头走人,现在可得罪不起这个祖宗。“婶子,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家里还不知道我出来了。”
王玉红不喜的抽回手,她发现陈母的眼神有些躲闪,说话的时候不停的眨眼睛,看着就像是在说谎。她不瞎,也不聋,好赖脸还是能看出来的。不错她是喜欢陈致远,甚至达到非他不嫁的地步,可若是热脸贴冷屁股,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别啊!我这饭都做好了,给你炖了鱼,可香了,都是致远打回来的,他现在可能抓钱呢!你跟着他准没错,那个.....玉红啊!什么时候方便带我去见见你叔叔,你大哥的事你可得上点心,晚了就来不及了。”
陈母见她要走就急了,拉着她想敲定去城里找她叔叔的事,那殷切的样子令王玉红反感。她也就是那么一说,别人不了解,她可最了解自己的叔叔,那是老公安刚正不阿,他是不会假公济私的,若是陈致明真有罪,这事她也说不上话。刚才那么说也只是讨好老太太,以为她能成为自己的婆婆,现在看,致远的态度,好像没可能嫁进陈家,那她还惹这麻烦干嘛?“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大哥若是真没有罪,公家也不会冤枉他,若是有罪,我去了也白费。”
王玉红说完一甩黑黝黝的大辫子,扭身离开了,来一阵风,去更是快,还真是雷厉风行,有点铁娘子的意思。“二小子我跟你没完。”
陈母气直跺脚,恨陈致远不懂事,哪怕装一装应付一下也好,看着王玉红毫不留恋的离去,她暗自咬牙。她必须让致远和茉莉离婚,这个家只要她活着,就是她说的算,你二小子不是能耐吗?我去找丁茉莉,让她提出离婚,看你答应不?陈致远哪里知道母亲的心思,他烦躁的跑去供销社买了瓶酒,又买了瓶鱼罐头,拎着去了张八一家。惹不起他躲得起,总之不想见那个王玉红,对妈,的心思他也猜到了,越发对她寒了心。“八一哥,你说若是咱们能选择出身该多好?”
榆树下陈致远一碗酒下肚,拉着张八一大吐苦水,这些日子他快压抑坏了,也没个说话的人,一肚子苦水只能自己往下咽。桌子上摆着一瓶鱼罐头,一盘拍黄瓜,外加几个大柿子,这就是他们的下酒菜了。张八一吸取上次的教训,他可不敢陪着陈致远一碗一碗的喝,只抿了一口,辛辣的酒就令他浑身发热。“致远啊!不是大哥说你,别的事情你可以孝心,例如养活老人,善待你母亲,可你和茉莉的事,你就要有自己的主意,别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张八一说的是肺腑之言,他倒不是挑拨他们母子关系,只觉得这件事陈母做的不对,致远的痛苦他最能理解,毕竟他也是饱受感情的折磨。“八一哥,您是不知道我妈,胡搅蛮缠,根本就不讲理,茉莉受了太多的委屈,我舍不得,我看了心疼.....”陈致远用力戳着心口,眼睛因为酒精的晕染,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而他的眼底真的就有一汪水。他想茉莉,很想,很想......想的心都疼,每晚他都睡不着觉,将茉莉送给他的毛衣搂在怀里,思念如潮水般涌动,真怕自己这样下去会疯了。“陈婶以前可不这样,现在这是怎么了?其实致远你若是心疼茉莉,大可以不和婶子住在一起,给她点钱,每周回来看一眼,帮着干点活不就行了。”
张八一见陈致远又端起碗,忙抢下来,急酒醉人,致远可是一口东西都没吃,心疼的看着他,这半个月下来,致远都瘦成什么样了,陈婶太不应该了。“她不干,我给钱可以,哪怕我和茉莉吃糠咽菜让她顿顿吃肉都行,她非得跟着我们,为了我大哥的事情,每天胡作乱闹,她是我妈,打不得骂不得,茉莉就跟着受委屈,实在是无可奈何。”
陈致远越说越闹心,抢过碗一仰脖又干了,热辣的酒顺着喉咙往下淌,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烧一般,焦灼不堪。他也想什么都不管,甚至想带着茉莉去北京,他有大把力气,养活茉莉没问题。但强烈的责任感,让他做不出来扔下母亲不管的事,只能折磨自己。“致远,找时间我去找陈婶谈谈,这样可不行,陈致明犯法她作你们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