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把姬言凌交给我的书信,交给了柳丹。她颤抖着手接过书信,颓然的跪倒在地上,潸然泪下。我们并没有立刻就离开卫国,而是在城郊外一个偏远的驿站投宿。外面的路和云,被夜色吞噬。那一轮弯月挂在天空上,忽明又忽暗。玄封倚靠在床旁,他的半张脸在黑暗里,半张脸被并不皎洁的月光照亮。我问玄封和夜岚,“为了叆华的王座,会牺牲多少人?”
玄封站在阴影里,沉默着。一旁的夜岚蠕动红唇,用清澈深邃的目光看着我,“在我小的时候,那一场王位之争,无辜百姓被殃及池鱼。那一年叆华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那年,我看见牧千彧坐在王位上哭了很久。我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说他是在一片无人问津的雪地里把带回来的。”
玄封的脸从阴影里露出来,他对我说,“你从小刀口舔血,不应在这时表现出妇人之仁。成为叆华的王,不单是实现你的宿愿。既得天命,则必掌天下。叆华跟诸侯国一样,也需要一个明君,不然百姓苦楚,饿殍遍野。”
“你的宿愿成就了你的宿命。所以,你必须抛下一切,成为叆华的王。等到了叆华,我们将会面临更多的危险。”
玄封继续说。夜岚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对着玄封点点头,然后拿过杯子将水喝完。“为什么姬言凌可以从王之灵脉获得洞彻天机的能力?”
“我也觉得很奇怪,灵脉除了给拥有者充实灵气,难道还会给予拥有者这种特别的天赋?”
夜岚的神色突然凝固下来,捋着三千发丝言道。“这我也不知道,他死前说他的命运像是被人安排好的。我觉得这句话,他并未说完。”
“哦?”
我疑惑。“但他已经死了,他说的是否有深意,我们也无从得知。”
夜岚手托着腮,嘟着嘴看着我和玄封。“也是。”
我点点头道,窗外的月亮从黑云里显露出来,正好挂在窗户的中心位置。深夜后,夜岚和玄封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我一人站在客栈的望月台上,拿着一大罐酒,望着天空黑色的帷幔,回想着与长蔚的一朝一夕。也不知什么时候,夜岚坐到了我旁边,对我说:“瞎子,你看过我身子的事情,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不然我就立刻杀了你!”
我背门一寒,无奈摇头道,“那刚才你还叫我瞎子?”
“我管你是不是瞎子。”
夜岚身体蜷缩,双手抱着膝盖,像一个忧郁的小女孩。我刚举起酒罐,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害得酒洒一身。她说,“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你灵象里的东西了。我看你一直坐在那山丘上,坐了很久很久。”
“你全都知道了?”
我心里一惊。“嗯。”
夜岚点点头,长发遮着她的脸,我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原来我父亲是众神的一员,我娘变成了一棵月桂树……”她的声线有些颤抖,她躲进我怀里嚎啕大哭,像小孩子一样歇斯底里。等到夜岚哭声减弱了,我对她说:“有一天,我会让你见到你爹和你娘亲。”
等我说完后,她停止了抽泣,用手袖擦拭眼泪。我与夜岚聊了很久,聊着聊着就在望月台上睡着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玄封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强行挤进了我的视网膜上。躲在我怀里的夜岚也突然醒来了过来,然后大叫了一声,抓紧自己的衣服,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你们俩……”玄封停顿了一下,很勉强的裂开嘴巴,然后做出一脸无语的表情。我和夜岚对视了一眼,像兔子一样立马跳下望月台,各自回房间洗漱,留下呆愣的玄封。洗漱完后,我们便启程前往赵国。我详细问了一下青亦的来路,玄封只是凝眉面冷,并未作声。好一会儿后,玄封才告诉我,青亦虽是庶民,但却是赵国出了名的剑客。在这枭雄迭起的年代,剑客也是闻名于各国。但论剑客之名,出自最多的实属燕国。玄封一提点,我才想起青亦这人。此人剑术相当了得,仗剑行义,十步一杀。听闻他出生贫寒,经常遭受欺辱,所以他从小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剑客。游走于各国,挑战各大剑客,无一败举。青亦在燕国云岭论剑一战,一人击败十名剑客,名誉各国。然而此战之后,他便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受了重伤,回赵国的路上死了。也有人说,他隐居山野,从此不问世事。按当前情况,重伤而死是假,隐居山野才是真。玄封还更我说,“青亦隐居山野后,不断有人登门拜师,将独门自创剑法‘青云剑意’传授于六人。这六人自习得‘青云剑意’后,在所有剑客中,所向披靡。因为……”“因为什么?”
“这六人都会迷津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