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浮现的人是千沧,可千沧杀她的理由是什么呢?片刻会,夜岚来到我身边,见到眼前这一幕,她眉头锁紧。“几乎是从远处瞬间穿透了她的心脏,然后剑刃插进树里,所以身体直接挂在树身上了。”
夜岚观察了一番,对我说道。“嗯,她的瞳孔扩大,双瞳虽然空洞,但暗含疑骇。杀她的人,可能是她所认识的。”
我说道。“你是说是司徒云策或是千沧杀了她?”
夜岚扬起柳眉,脸颊微紧。我仔细想了想,沉吟道:“我觉得不是,如今的局势,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司徒云策和千沧没有理由杀她。”
“那是谁干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摇头的同时心想,她从我眼前一闪而过,难道是在逃避追杀?如果是这样,是谁在追杀她?我施展迷津术,取掉贯穿她心脏的利刃。她坠落下的时候,我双手接住她的身体,然后将她葬在这棵树下。在她兀起的墓上,撒满花瓣。对我来说,即使她性格蛮横霸道,但她始终都是无辜者。虽然我知道,因为叆华王位而死的无辜者会不计其数。夜岚对我突然的怜悯行为,很是不解,她问我:“你这是做什么……”“她只是一个无辜者。”
“无辜?这世上无辜而死的人多了去了。”
“你说的没错,死在我剑下的无辜亡魂,不计其数。杀了那么多人,只为侵占城池,扩充疆域。我并不后悔我所做的,只是看到她突生怜悯而已。”
夜岚默言,我转身离去。山雨已来,这场狩猎游戏,终于是开始了。我曾想过,为何我只有三世的轮回?难道三世过后,我将永远消失于这个世界吗?也许,这一世已是我的终点。我没有告诉夜岚,我埋葬她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怜悯无辜者。而是,我把我人性的良知彻底埋葬。因为夜痕曾经告诉我,只有彻底毁灭掉人性的良知,才能不择手段的达成目的。哪怕,他让我再杀他一次,我也在所不惜。在我重拾第一世的记忆后,我就想起了一个极为关键的东西。当时,第一世的我年纪还尚小,夜痕在某处隐藏了一个秘密。他嘱咐我,等你第三世的时候,来取那个隐藏了三世的秘密。我本是想一早去取,谁料在此之前会发生这个变故。恰巧的是,这个秘密,就藏在覆雨城外的风疾谷。我支开了夜岚,让她在客栈等我。之后,便一路来到风疾谷。风疾谷,风源生象汇聚之处。团团云雾拢在一起,像是隐藏在世间的一座巨大坟墓。我梯云而入,来到风疾之地。望着眼前的风,锐化成一把把剑刃,神色凝重起来。这里因风涌过密,鲜有人来。即使来了,也会被风撕成片。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入疾风交汇处,石块瞬间被切碎,连灰尘都不剩。犹豫过后,我化作流光穿梭而过。奇怪的是,我竟完好无损。在我疑惑的下一秒,疾风就封住了洞口。看来,夜痕早已调控好了一切。走入洞穴内,四周漆黑一片。偶有隐晦的荧光,引我走出甬道长廊,来到这片宽敞的水晶洞内。洞内很亮,墙壁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水晶。室内的中间有一座水晶棺椁,棺内躺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双眼紧闭,没有呼吸。棺身被一种极为奥秘的纹路覆盖,棺的正上方,悬浮着一颗紫色灵象。我凝视着这名女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于是,我取下悬浮的紫色灵象,我将它打开。灵象的画面里,我看到了躺在水晶棺里的女子,独自一人生下了一个男婴。她忍着剧痛,将男婴抱在怀里,泪水滴落在男婴的脸上。男婴没有哭,只是伸出手想去抚摸母亲的脸颊。此时,夜痕走进来。她对着夜痕,露出一抹微笑,说:“是个男孩。”
夜痕走过来,凝视着男婴,然后从她手中接过来。“你时间已无多……”“风去归尘寰,云来知何处。”
女子泪流满面,她的气息逐渐弱了下来。“带他走吧……”话音落下,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她所有的灵力汇聚到男婴体内,男婴随之大哭起来。夜痕抱着男婴,施展迷津术,在洞内的中央凝聚成一个水晶棺椁,然后把她放入棺椁内,将她冰封。夜痕对着男婴说,“你本不该来到这个世间……”我在水晶洞内,呆了很久。我一直在繁复思考,这个男婴是谁……我用迷津术燃起了火焰,将洞内的一切烧毁,包括她的尸体。离开后,也是夜幕涂染了整片大地和天空。我的脑海里,是她在棺椁内安详的面容。还有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风去归尘寰,云来知何处……夜岚早早在我门前等候,她倚靠在房门上,看着我走上阁楼。她问我,“你去了哪里?”
我抬起目光,然后说:“去城外走了走。”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夜岚有些慌张。“什么事情?”
我皱眉。夜岚随我走进房内,对我说:“百里神侯突临覆雨城,革去了司徒云策的城主之职,将他囚禁了。”
“什么?”
我十分惊讶。夜岚狭长的眉目眨了眨,纤长的手指摩挲着嘴唇,一副陷入思考的样子。“他是和魂使一起来的。按理说,魂使一般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我沉默了一下,有点摸不清局势了。“那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囚禁司徒云策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夜岚摆了摆手说。一阵脚步声之后,传来清脆熟悉的声音。“人心渐移,百里神侯一向想称王。可就是没有这个命,也许他想改命。”
来人一头白发,英姿飒爽,走进房内,凝视着我和夜岚。然后脸上露出一抹弧度,仿佛他对于百里神侯和魂使的目的了然于胸。“改命?”
我疑惑。“想要成为叆华王,则必须有个条件,那就是王之灵脉。”
千沧继续说。“你想说什么……”夜岚问。“王之灵脉根植于体内,就如同人体内的经脉。一旦灵脉被夺,其本身拥有者则必死无疑。夺取灵脉者,当是拥有灵脉之人,因为灵脉相通的属性,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植入自身体内。但你们有没有听过,无灵脉之人夺灵脉而转嫁之事?”
夜岚迟疑了一下,旋即睁大瞳孔说道。“你是说百里神侯想把司徒云策的灵脉嫁接到自己体内,这完全不可能。”
“所以说,人一旦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则会费尽一切心思而不择手段。按照规则来说,魂使是不会插手的。所以……”千沧轻扬了扬下巴,瞳光形成深邃的纹路,缓缓说道。我接过他的话,说。“你觉得这个魂使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