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里是这样,在公司里,殷音除公事外,也尽量少接触杨骁。她心里无法不介怀,不想让关系太复杂,只想平静地过日子。可越希望简单,却越简单不了,她仍旧关心杨骁的伤势,同时也不能避免与茹艺的尴尬处境。忙到中午,殷音给杨骁递送了文件后,就不打算说别的,转身就要出去。杨骁却赶忙叫住了殷音,让她先等一等。“杨总,还有吩咐吗?”
殷音也打起了官腔,而表情显得淡漠。杨骁注视了她一会,说道:“哦,我要说的不是公事,我想问你,待会咱们到哪去吃午饭?”
“这个……我打算在公司的餐厅里。”
殷音面无表情地说。“餐厅?可你从不在那吃的。你也说餐厅的食物太咸,你受不了。还是别去那了,咱们到老地方吧。”
殷音却说:“我……今天事比较忙,去餐厅方便,不耽误时间。”
杨骁则说:“可我们常去的地方也不算远,耽误不了几分钟的,怎么,不想陪哥哥吃午餐吗?”
“这……”殷音低下头,难为得不知怎么解释好。杨骁也没等殷音回答,就拿起电话订餐叫了外卖。“好吧,既然你忙,我们就都吃盒饭,这样就节省时间了。”
杨骁是笑着说的,但殷音能看出来,他笑里带有一丝无奈。殷音也为此感到心酸,便不由地关心起杨骁的伤。杨骁笑着说没事,伤口不疼了,再过两天应该没问题了。殷音也不希望他有什么事,毕竟是自己出手伤了他,很过意不去,所以希望他尽快好起来。两人似乎又像以前那样和谐了,在午餐时间能谈点轻松的话题了。不过殷音还是觉得拘谨,气氛与以往大有不同,这是在所难免的,她知道了一切,不能不当做没发生过。只是,她没料到,这样的拘谨感要一直延续到宿舍里,因为杨骁根本没有回家的意思,他打算住在宿舍了。殷音很诧异,直接问杨骁:“哥,你怎么不回家呢?你住在这……这样,合适吗?”
杨骁很淡然地说:“我近期不打算回去了,想在宿舍住段时间。”
“为什么?”
“我跟茹艺有点事,我不想回她家去。”
杨骁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吵架了?”
殷音忐忑地问。“嗯,我是不想回家总跟她吵,我出来住,也想让她冷静冷静。”
“玩冷战,这样好吗?”
殷音很担忧。杨骁则说:“那有什么,你跟陶明还不是在冷战,不是也过去一个月了吗?”
殷音无话反驳,只好接受现状,遂又想起陶明,而深感刺痛。杨骁见殷音情绪低落,就知道自己说错话而感内疚,连忙解释:“殷音,我刚才,不是那意思,你别乱想。”
殷音装作若无其事,不想让杨骁自责。她假说没事,却很早进到自己卧室里,不敢单独与杨骁相处。杨骁觉出什么了,他也感到昨晚之后,殷音的情绪就不太对劲,进一步联想到自己喝醉了酒可能发生过什么,而使得殷音的状态异常。于是,他开始担心了,怕真伤害了殷音,自己却还不知道,那就罪过了。他仔细考虑,到底要不要跟殷音问清楚,可很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了解殷音,知道即使发生过什么,就算是问她,她也未必说的。因而,他也陷入困惑了,实在需要有高人指点他怎么做,到底以后要如何与殷音相处呢?殷音正在房间里看书。杨骁敲她的门想进来。殷音正犹豫着,便打开门,看到他情深意切的眼神,就慌忙躲开了他的目光。杨骁刚要说话,这时大门外有响动,有人在拿钥匙开门。杨骁立刻跑到门口直接拉开门,却意外地看到了茹艺。殷音听到有人来了,就跟出去,也到了客厅。茹艺看到屋里有杨骁和殷音,顿时娥眉紧蹙,拉长了脸,阴阳怪气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真藏在这做见不得人的事呢!”
杨骁立马就火了,大声说:“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见不得人?”
茹艺不服气地指着殷音对杨骁,说:“还狡辩什么?你昨天一夜未归,不就是躲在这和这女人偷情吗?”
杨骁气得吼了一声:“住口!你再胡说,我就告你诽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情了?”
殷音也觉得没脸,看他们吵的很凶,也无所适从。茹艺也不服地说:“还用亲眼看到吗?你们孤男寡女在同一屋檐下,什么龌龊勾当做不出来?难怪你想要殷音搬到我的房子里住呢?就是为了偷情方便。我告诉你,杨骁你少做梦了!你和你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建立起来的。我辛苦挣来的财富,是不会拱手让给这女人的!你们想都别想!”
杨骁气得面色通红,冲动得真想出手揍她。殷音怕事情闹大,连忙挡在他们俩人之间,尽力劝解双方。殷音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惹茹艺更生气。茹艺二话不说,直接把殷音推开,因用力过猛,将殷音推倒在地上了。杨骁见状,更恼火了,不由分说就给了茹艺一个掌掴。茹艺惊呆了,手捂着半边脸,错愕地看着杨骁,断断续续地说:“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竟然,为了殷音打我?”
说话间,茹艺就流下委屈的泪水,怔怔瞪着杨骁,同时,也凶恶地逼视着殷音。杨骁毫不怜惜地说:“是你先动手打殷音的,我只是替她讨回公道!你一次又一次冤枉她,诋毁她的名声,我再坐视不管,就不是男人了!这是警告,下次,我绝不会比这次客气!”
茹艺感到恶寒,心颤地看着杨骁,是泪如雨下:“没想到,我帮了你,竟得到这种下场,我还不如养只狗呢!它好歹还知恩图报,冲我摇摇尾巴讨好我呢!”
“哼!”
杨骁愤愤地哼了一声,道,“对,其实你一直最需要的不是老公,只是一只听话的摇尾巴狗而已!你只想我对你言听计从,什么都要顺从你,你何曾想过我的感受?你觉得你是千金大小姐,不肯低头,不肯迁就,好像我高攀了你。虽然是你借款给我让我开了公司,但是,很多人脉关系是靠我自己努力搭建的,公司也是我一手亲自发展起来的。我能还的是你的最初启动资金,加上这些时间的利息,其余的,我不欠你的,因为,我也迁就过你!若说恩怨,在我坐牢期间,你为我做过什么,我很清楚。所以咱们俩的事,我不想计较太多,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笔勾销,谁都不欠谁的。大家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就很好了。”
茹艺错愕地看着杨骁,颤声说:“原来,你早对我不满了。你再回到我身边,只是为了我能帮你报仇!这样说来,你算是忍辱负重屈就于我喽?根本不是真心对我的,你早就不爱我了!从我跟你离婚时起,你就心存芥蒂,你介意我跟你离婚,你一直在意这件事,所以迟迟不跟我复婚,对吧?我真傻,居然没一早看出你的意图,还帮你搭建公司,我真是傻透了!”
杨骁此刻倒冷静很多,平静地说:“其实你不傻,若不是因为我出狱了,你还能在我身上看到有投资回报的可能,你会拿钱出来帮我吗?当初我在牢里时,你努力帮我翻案了吗?我人虽在牢中,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依然有消息可以传进来,我都知道。我更知道殷音是如何辛苦地挣钱找关系,帮我打官司。我都非常清楚。所以相较之下,我的心会倾向谁,一目了然了。对于你,我也仁至义尽了。在牢里,经过那么多事,甚至我整个人差点死掉,很多事我才看懂了,也更了解你了。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现在十分清楚,只怨我当时年轻,想的太简单,以为用真诚就可以打动你,但实际上不是。你就是在你的世界里,跟我沾不上边,你只愿意我往你的世界里靠,去迁就你,但是你不愿往我的世界里多走一步,去照顾我,去了解我的需求。所以,我现在觉得,我们俩真的谁也不欠谁的了,大家各自安好要么维持现状,要么就,一拍两散,再也没有瓜葛。”
茹艺听了这番实话,顿感震惊,到此刻,才了解了杨骁的真实感受和想法,可似乎有点晚了,就觉得已经抓不住杨骁,马上就脱手而去了。茹艺哭着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这样放手吗?难道你一点都不留恋我吗?”
杨骁也很感触,同样流泪说:“我曾经很留恋你,就在你提出离婚的时候。可当时我没的选择,我感到很绝望。我多希望你能一直支持我,帮我度过最艰难的时刻。但现实让我很失望,我真觉得活着没指望了,开始自暴自弃,不愿活着,觉得这种活法就是在受惩罚,就一遍遍想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时候,我是真的需要你,可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