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高手”有去无回。听说绝顶高手可以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二人不禁悠然神往。两条驿道交叉于和平镇中心,四周店铺林立、层层铺开,酒旗茶番飘扬,行商坐贾云集,尤其是五天赶一小集,十天赶一大集,行人车马绵绵密密,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这一幕是十数年前,和平镇的一派繁荣景象。北风呼啸,天阴沉沉的,已是初冬时节。林任道领着林也、小黑、兰幽、红梅等人来到镇上采买一些物品,举目一望一片萧条,少有店铺开门营业,除了他们十几个人沿街步行,少得可怜的几个人影亦是行色匆匆。这时,北方驿道上出现一道影子,来得好快,不一会便行到近前。好一条大汉!身高赫泱泱九尺有余,黑黝黝的面堂,满是络腮胡,生得豹头环眼虎背熊腰。大汉还挑着担子,左右各悬一个箩筐,左边里放杂物,右边箩筐里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枯瘦老妪。彪形大汉一见众人,有些倦意的眼神中,分明闪过一丝亮色。此人大步迈到几人跟前,将担子轻轻放下,双手抱拳声音却异常柔和:“各位好!需要帮工吗?俺有的是力气。”
兰幽见白发苍苍的老妪瘦骨伶仃、面有菜色,心头一软,从兜里掏出五六个铜板,上前塞到大汉手里,柔声说道:“给老人家买点吃的吧!”
箩筐里的老妪一直是双目微阖闭目养神状,这时陡然将双眼一睁,说话了:“大牛!为娘是怎么教你的?宁可挨饿,不可乞讨,接受施舍!”
大牛柔声道:“娘啊,儿知道!可您两天没吃东西了!”
老妪冷冷道:“饿死事小!把钱还给人家!”
“老太婆,你这时何苦!我们也是一片好心啊!”
脾气一直不那么好的林帆实在忍不住了。林任道狠狠瞪了林帆一眼,转头对二人道:“如果二位信得过、不嫌弃,去林家村如何?村里要修建一些房舍,正缺人手。刚才算小半天的预付工钱吧!”
大牛没有回答,只是满脸期盼之色。老妪深深看了林任道一眼,又看了一眼忍饥挨饿的儿子,终于不再坚持:“如此,老身在此谢过!”
说罢,从颤巍巍地筐中起身下地,福了一礼。大牛连忙转身上前扶住了她。小黑嘀咕道:“这不是要收留这对母子么?不符合林夫子一贯小心谨慎的作风啊!林也向小黑小声解释:“大牛如此健壮,如果有稍歹心,动手去抢,还用四处帮闲打工?他事母至孝,几乎不敢违拗半句,人品差不到哪里去。”
他心里却道:“那位大兄弟够雄壮,光凭一股蛮力,一个打几个都没问题,抵御流寇是一把好手。”
林任道此去和平镇,不仅带回一对母子,还出手买下一家酒楼。镇子中心位置当街有一栋两层酒楼,名唤“醉仙居”,楼后还圈了个大院子。因为流寇数次来袭,生意日渐冷清,无以为继,以至打出了出售的告示。林任道出了五十两便拿到了房契。红梅和小黑在一旁嘀咕着。“林夫子这么有钱?以前从没见过他这么阔气啊!”
红梅的声音。“他以前为官数十载啊!”
明知何故,小黑还是不得不掩饰。“据我所知,前朝也好本朝也罢,官员的薪俸并不高啊!”
红梅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难道——林爷爷以前是个贪官不成?”
“很有可能!哈哈哈哈!”
小黑的笑声稍显夸张。众人纷纷侧目。林任道充耳不闻,领着众人里里外外检视着新入手的宅子,边走边道:“大家一定奇怪,他人急于脱手的房子,老夫为何急着购入?”
他顿了顿,接着道:“这地方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冲,方圆几十里内,除了望海县城,就属这最通达。”
众人已然来到醉仙居的二楼,在萧瑟的寒风中举目远眺。“贼也好,兵也罢,经常是到了村口才发现,往往措手不及、疲于应付。先生是想派人长期驻守此地,一旦有大的风吹草动,及时通知乡亲们早作准备。”
林也接口道,边说边摸着下巴,冲兰幽扮酷。林兰幽杏眼一横,轻嗔薄怒,用眼神回复他:“才不是这样呢!爷爷的打算你都知道?”
“嗯,孺子可教!”
林任道手抚长髯赞道:“老夫正有此意!阿忠啊,把从流寇手中夺过来的好马,牵两匹栓院子里。大海、大福、林也,你们骑术甚好,辛苦一下,轮流驻守一些时日,定期和紧急时传递周遭消息。”
林也双眉一挑,双手拢袖得意洋洋地望向兰幽,期待着她的反应。不想小黑突然拉林也转身,指着灰蒙蒙、稀松平常的前方道:“林兄快看,那的风景怡人啊!”
林任道霍地甩过头,望着木炎的目光温暖和煦,说道:“木炎啊,你看能不能将前楼后院改造改造?”
说完向他招了招手。木炎忙附耳过来,林任道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木炎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其实,此时的林任道心底还有一个声音:“乱世维艰,只能行此“狡兔三窟”的下策。天恩浩荡,无以为报,老臣但求无愧于心!”
接下来的半个月,在“赛鲁班”木炎的指挥下,林家村的一群亲壮年苦哈哈在醉仙居大兴土木,重置大门、加固院墙、修筑机关暗室……一派热火朝天。林帆读书不成,对土木工程却是兴致勃勃,偷学了木师傅不少手艺。二楼临窗位置,林帆突然放下手中正在打孔的木料,一头一脸的锯木屑、刨木花丝毫不影响他的兴致,他放眼整个镇子,霸气十足道:“周边变卖地产房产的真不少,哥要是有钱,把整个镇子都盘下来,建一个雄踞要津的‘和平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也心中微微一颤。“哼,一群土包子!都啥时候了,还在做着财源广进、生意兴隆的白日梦!”
着一身短褐的小个子贾不平扮成一行商,肩上负着一口褡裢从醉仙居前缓步经过,不时举目瞄上几眼。他抚了抚颌下一绺小胡子,面露讥诮之色,心道:“我天道宗武威王大军正向此集解,无人可挡!望海县必将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