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高手司马震宇的两名再传弟子周师法、周师古兄弟统领。自从上次暗夜惊魂、家主身死后,朱大少成天担惊受怕,甚至一夕数惊,于是通过神武城做官的族叔牵线,从司马世家重金聘请了四名好手,两名贴身保护朱福能,两名坐镇老家大宅。队伍一路向西行进中,二周师兄弟时不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群土老帽,放着好端端的大路不走,老领着我们翻山越岭!”
身形剽悍的周师法阴阳怪气。敦敦实实的周师古来到小地方后眼高于顶,此时更是一脸不屑:“不错!我们是去救人,又不是搬家!那些村汉居然携带一大推东西,帐篷、铁锅、大米、号衣、甲胄……什么都有!”
二人原想,“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凭借二人的身手和手下两百来号训练有素的弟兄,会师时争个正副首领当当轻而易举。不料,东家郑重叮嘱他们:“林老夫子历经官场沉浮,德高望重、见多识广,你们服从他的号令。”
东家既然这么说,两人只得表面遵循,心里却是老大不痛快。两人均想:“暂且忍忍,如果那糟老头不行,我们自己上,东家也无话可说!只要城池不破,有两位师弟保护,朱大少安全无虞啊!”
司马世家近来人才辈出、好生兴旺,但此二人是外围子弟,长期郁郁不得志,于是急于寻找机会露一手,以便获得世家高层的赏识与青睐,谋个出路。林任道和高大全颇有自知之明,深知手头这点人马,正面拼杀,还不够数万贼军塞牙缝,于是想出一连串的对策。林任道亲自出马,携高大全拜访朱家堡,与朱夫人密谈了足足一个时辰,谈的什么内容,达成了什么协议却只有他三人清楚。若是行家,便可看出,这支乌合之众里,还是有高人存在的。几支人马汇合时,宣布了各部人马的大小头领,明确了号令;全体强制在事先备好的生死状上签字画押,割破手指饮血酒,宣誓服从号令;行军时舍弃大路和官道,一律走山路,一路偶遇之人一律暂时扣押;小股前哨搜索前进,大部人马随后隐蔽跟进……还别说,这只临时拼凑的队伍花了将近三天时间,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开进了望海城东南面的群山中,秘密扎下了营寨,准备伺机而动。城郊的一座无名山峰上,林任道放眼望去,只见望海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城墙外不远处各色帐篷、简易窝棚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不时有一队队人马在期间穿梭往来。“手头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成事?既然于事无补,罪责全在我林某人一人身上,让四百多条汉子陪葬,是不是太过残忍?”
“城里情况如何了?兰幽他们还好吧?”
“为什么望海四城这几天动静不大?贼军在谋划什么阴谋?”
此时,林任道登上一座山头,眺望着可望不可即的城池,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心乱如麻。安排好大小事务,他便扮作难民,抵近战场搜集战况和情报,却再三叮嘱手下四百多人,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莫非,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呼啸的北风中,林任道的衣袍哗哗作响,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朱家堡的家丁护院们是拿钱办事。两个村出动的汉子,都在农闲时经过一番训练,教头正是领队的三人:杨大海、杨大福和高大全。天寒地冻窝在山坳坳里,打又不打,撤又不撤,这群乌合之众怨气渐浓。林任道一看情况不妙,命杨大海挑了一百名好手,去朱家堡搬运劳军之物。事到如今,朱夫人也豁出去了,提供了大量酒肉,还预付了一些赏银。这些东西一到位,军心大定,几百糙汉子都能够遵循号令,秘密潜伏。白天与黑夜就这样交替着。这个月夜,皎洁的月光在林间静静流淌,阵阵微风拂过林海,枝叶相撞沙沙作响。两人合抱粗细的一颗大樟树,树干离地近两丈处,分出三个枝桠向四周伸展逸出,中间形成一个天然的小平台。走近后才会发现,一个身着半新不旧羊皮裘的大汉双臂枕着头,斜斜倚靠在小平台粗大的分枝上——水桥村里正高大全在夜间亲自放哨。这些天,林任道和高大全一直在商议如何救人,只是苦无良策。二人认为,只要望海仍在坚守,救人就有希望,暂时不能轻举妄动。“高里正,营地的岗哨,尤其是夜间的岗哨,只得麻烦你和大海、大福轮流担当,我才放心。一要防御敌袭,二要防止自己人散漫、开小差,坏了大事。”
林任道的话仍然回响在高大全的耳边。蓦地,高大全睁大了眼睛:在清冷的月光下,有两个身影在远处的林间穿梭,看样子,竟是往营地摸来!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近了,更近了!眼见即将进入一箭之地,高大全悄悄摘下挂在树丫上的铁臂弓,缓缓从箭壶中抽出两支长箭,同时搭在弦上。高里正的箭法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又是在来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十有八九,这两人交待了!这时,来人的面孔都依稀可见,赫然是一高壮一矮瘦两个青年。“哎呀,不对!如果是天道宗贼军的探子,怎么背上负着大包小包?倒像是大叔拐跑小媳妇!嗯,前面那人身负武功,后面就是个文弱书生嘛。”
高大全不禁哑然失笑,一摸下巴眼珠一转:“他们兴许是那边的逃兵。对,抓活的,拷问情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高里正在思忖着,暗哨发现有情况,低吼一声从树后的阴影中转了出来,手持铁棍拦住两人的去路。高大全听得分明,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于迪的声音。话音刚落,身材不输北地男子的于迪只见寒光一闪,便惊觉一道劲风直逼面门,为首那名庄稼汉模样十足的家伙竟然二话不说,抢上两步挥刀就劈!好在于迪反应敏捷,立即横棍招架,两人铿铿锵锵,打得火花四溅,在夜色中煞是好看。“阿迪退下!”
高大全看得出来,于迪不是来人的对手,便从树上飞身而下,挥舞着厚背砍山刀直取来人。高大全招招势大力沉,打斗经验又异常丰富,头三招就迫得这刀客连连后退,不过此人身手不错,还能勉力支撑。“贤弟快走!快走啊!”
来人突然吼道。同行之人声音异常坚决:“大哥,要死一起死!”
突然,两侧的山中涌出几十条提刀持枪荷弓的大汉,一个二龙出水阵,迅捷地将打斗的两人围在核心。刀客越斗越吃力,越发心惊胆寒。其实,若非高大全想活捉来人,早就取他性命了。在打斗中,刀客尚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眼见敌手越来越多,心头更是惶急不已:“这是些什么人?要是武威一伙,就死定了!自己死不足惜,保住徐老弟的性命才要紧!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不先假意投降,找机会再……”“罢了!罢了!”
又拼了几招,眼见单单眼前之人就绝难取胜,又完全陷入包围,来人终于心知无力回天,突然疾退数步,弃刀于地,叫道:“住手!住手!我认栽!”
两人立即被五花大绑,口中塞上破布,拖进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