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平订的是一个包间,小巧雅致,虽然装饰多以现代元素为主,可是却透着一股静谧与幽静,竟然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楼一白进门的时候,楼清平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楼一白进门,立刻笑出来,抬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小白,快来!”
楼一白在外面做好了思想准备的,可是一看到楼清平,眼前却马上出现上一世她被楼清平无情的捂死的画面,那时她多么想在楼清平的眼中看到爱怜和不舍,可是他的眼中和脸上只有平静到冷漠的表情。楼一白死死握住了双手,勉强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她并没有走到楼清平旁边坐下,而是坐到了楼清平对面。楼清平脸色微微一僵,看向楼一白,脸上露出个自嘲的笑容:“小白这是还在怪爸爸?”
楼一白咬了咬唇,脸色微微苍白,她当然怪他,不是因为他心狠,而是因为他之前给了她蜜糖,对她宠爱有加,让她感受到一个父亲的慈爱,可是转脸他又给他灌下毒药,甚至连一点不舍都没有,让她都怀疑那些疼爱是不是只是她在做梦,可是每每她想到这些,她眼前又会闪过楼清平对她好的那些画面。她那时还小,下了学肚子饿,楼清平正在炒菜,她凑在他身边,一直围着转,油锅刚热,倒进去的油溅出来,楼清平用双手将她挡在后面,她丝毫未伤,可是楼清平的双手却被烫红了一片,楼清平没有凶她骂她,反而说自己不好,刚刚学会炒菜,没有掌握好炒菜的火候。还有,楼清平带她去学游泳,她不会游,请了教练教,可是她那时小,性子冲动莽撞,不仅不用游泳圈,还自己一个人冲进了水里,那时候楼清平也不会游泳,可是听到她在水平扑腾,比教练还要快的冲进了水里救她,那次,她没有被水淹,可是楼清平却因为灌了几口水而晕厥,她吓坏了,此后都不敢再碰水。此后,楼清平为了让她不怕水,自己先去学了游泳,可惜,她被楼清平躺在水池边一动不动的样子给吓破了胆,再也不敢碰水,甚至于看到水的波动就心慌。这一桩桩,一件件,她不能否认楼清平是爱她的,可是她又确定若是以后遇到相关于楼清平自身利益的事情,他一定会舍弃她。楼清平对人都很好,他疼爱她,也疼爱楼一青,可是遇到他自身的利益,妻子女儿皆可舍去。见楼一白脸色不好的坐在对面,楼清平叹了口气,倒了一杯热茶推到楼一白面前:“外面天气冷,先喝一杯热茶暖一暖!”
楼一白抬手,双手抱住了茶杯,不是因为口渴,而是因为浑身发冷,楼清平越是这样对她好,越是让她心寒,可是她……却又不忍心对楼清平如何!“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楼清平为了缓和气氛,伸手拿了菜单:“我记得你比较喜欢吃肉,”说完忍不住上下打量楼一白:“怎么吃肉还这么瘦?”
楼一白低着头没有说话,若是没有以后,楼清平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慈父。楼清平点了一个清蒸鱼,糯米排骨,最后想了想还是又加了两个青菜:“喜欢吃肉也要吃一点青菜,你正长身体营养均衡更重要,”说完,从旁边拿过一个包放到桌子上:“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礼物,你还小,却要离家,爸爸虽然心疼,可是你学习好,爸爸总不能挡了你的前程,而且你妈妈也觉得早点自立更好,你妈妈都是为你好……”楼清平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着他的担心。楼一白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僵硬着声音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白,我……”楼清平脸上浮现苦涩的面容:“爸爸知道,青青的事伤了你们母女,尤其是你,爸爸……对不起你!”
“你伤害到我们的何止这一件!”
楼一白的语气微带嘲讽,为了利益杀妻杀女,这才是最伤人的。“哎……爸爸那时不知道王玉娆的为人,只想着通过她能够往上爬,让你过上更舒心的日子,却没有想到王玉娆会趁机……”楼一白抬手捂住了耳朵,这种恶心的事说给她听,还将责任推给她,楼清平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不想听这些!”
楼清平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解释不适合说给楼一白听:“确实不该说给小白听,爸爸这次找你,是想和你商量……再婚的事!”
楼一白一愣,上一世楼清平再婚可没有和她商量,只是通知了她一声,不过那时楼清平再婚,她年纪小,也许楼清平是觉得她太小听不懂吧:“这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商量的!”
楼清平叹口气:“虽然你的抚养权判给了你妈妈,可是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爸爸最疼爱的女儿,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是吗?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楼清平嘴角翘了翘,脸上的嘲讽一闪而逝:“她确实也是爸爸的养女,不过品行上不能和小白相比。”
养女?这是欲盖弥彰还是揭露了真相?楼清平不是信誓旦旦的认为楼一青是他的女儿吗?现在怎么成了养女了?楼清平也不多做解释,反而说起了楼一青:“她不好好上学,总是和一些男生不清不楚,结果前些日子又突然跑出去了,隔了好几个月回来了,二话不说就和她妈吵起来,然后又跑出去了,这都要过年了,也找不着人!”
吵什么?楼一白或许能想到,她之前和楼一青说她不是楼清平的亲生女儿,还说她可能有一个大牌的父亲,楼一青现在学业无成,未来一片白茫茫,她现在估计巴不得找一个有钱有势的老爸,想到这里,楼一白一怔,轻轻嗅了嗅鼻子,手中的茶貌似不是俗物。楼一白皱眉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想了想,看向了楼清平,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楼清平的衣着很是讲究,虽然不是什么国外的牌子,可是在国内也算是中高档货。楼一白还记得她离开天云去上大学之前,曾经偷偷去看过楼清平,那时他衣着平平,甚至有些不修边幅。可是,仅仅几个月,楼清平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感觉到楼一白的视线,楼清平不自觉的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你跟着你妈妈做衣服,是不是觉得爸爸穿的很土?”
“不是,只是奇怪你变化很大!”
楼一白挪开了视线。楼清平笑了笑,笑容不像是勉强,反而很是高兴的样子:“确实是大了点儿,对了,爸爸现在调了职位,市委副市长的秘书助理,你如果想要找我,记得去市委那边儿!”
当初楼清平因为搞婚外情影响了工作,从一个肥的流油的招商部门,给降职到一个清水衙门做小职员,难道楼清平真的工作能力突出一下就平步青云?楼一白很是怀疑,若是他真的这么能力出众,又怎么会屡次从妈妈那里拿钱去铺路?“你最近工作很顺利!”
楼一白说的平铺直叙。她不是想要关心楼清平,她只是不想楼清平太多平顺接触更多的权势和金钱,一个人的欲望很恐怖,若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他不会有期待,但是接触越多,拥有越多,就希望得到更多,这就是所谓的欲壑难填。她不想对楼清平用狠绝的手段,她只想将楼清平与钱财权势隔开,要他平平淡淡一生,这样两人就可以互相遥望不干涉对方,她既可以不辜负楼清平的疼爱,又不会让两人再有机会产生矛盾的机会。“小白,你终于会关心爸爸了,”楼清平看着楼一白那别扭的样子,就如同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爸爸最近确实挺顺利的,不过,张远景应该会有些麻烦了!”
楼一白眉头微皱,看着楼清平。楼清平却不再继续说下去:“你是小孩子,不懂。”
楼一白刚想继续说话,包间的门就打开了。“上菜了,”楼清平将桌子上的东西拿下去,热络的招呼楼一白吃东西:“来,小白,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吃一点儿,别学其他的女孩子节食减肥那一套,对身体不好。”
楼一白想要继续问下去,又怕楼清平多心,只好低头拿着筷子戳盘子里的菜。“小白,快过年了,爷爷奶奶要过来,你有没有时间和他们见见?他们其实挺想你的!”
楼清平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道。楼一白抿了抿唇,真想呵呵一声,他们会想她?她只记得那两位爷爷奶奶总是嫌弃她不是男孩子,嫌弃她妈不肯再生一胎,让楼家断子绝孙,每次见到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更喜欢叔叔家里的那个小胖墩。楼清平见楼一白不说话,又道:“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总是有些老思想,你是好孩子别和爷爷奶奶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