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之后,闷闷的男声传来:“没什么可谈的,你们赶紧走,不然我现在就把这个女人杀了!”
“你别冲动!”
蒋沐阳下意识地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你把门开开,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
他的话如石沉大海,屋里再次没有了动静。 夜开始悄悄吞噬着天边的残阳,黑色渐渐笼罩下来。远处的城市灯火依次点亮,周遭的光线更为暗淡,残砖碎石仿佛一个个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怪兽,蛰伏在阴影之下。 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被关在警车里的胡一凡几次想冲下去,都被看守他的警员拦住。他将头埋在戴着手铐的双手中,手指叉在头发,痛苦而压抑地咕哝着什么。 狙击手在对着门窗的位置找好伏击点,几辆车的大灯突然亮了起来,同时照向孤零零的平房。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吼叫:“不想让这个贱人死,就马上关灯!”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怔,这个声音是胡一依,那么被她称为贱人的是……? 胡一凡倏然抬起头,象个被惊醒的猛兽一样,使劲拍打着车窗:“一依!一依!”
“还有一个人质!”
现场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低呼。 陆无川挥了下手,所以的车灯都被熄灭,只剩下几只手电筒还亮着。 生命至上,保障人质的生命安全是首要目的。这样一来,抓捕行动将会更有难度。 严一帅咒骂了一句,打开身后的车门,把胡一凡拖了出来。 “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吕东铭被他吓了一跳。 严一帅也没理他,薅着胡一凡往平房走,在距离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胡一依,你看看这是谁!”
“放了我哥!”
平房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吼声。 门里出现些许响动,紧接着郭雪松的烦恼如今传了出来:“喂!你要干嘛?”
“不想死就少废话!”
“你这才是找死呢!”
“松开!”
“不行,你不能出去!”
“我告诉你,郭雪松!要是我哥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宰了你!”
一阵沉默之后,胡一依向外大声喝斥:“所有人都往后退!”
陆无川朝蒋沐阳和包胜打了个手势,让两人带着警员往回撤。 平房前人影晃动,包胜却是一个闪身,躲到了与平房相连的半面残墙后面。 除了他,所有人都撤到了五米开外。 胡一凡突然大声叫道:“一依,别开门,还有人躲在旁边!”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严一帅来不及阻止,拎着他的领子吼道:“胡一凡!你干什么?!”
胡一凡眼圈通红:“她是我妹妹啊,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她打死。”
“你特么能不能别胡说!”
严一帅怒不可遏。 陆无川站到胡一凡的另一边,朝包胜的方向摆了摆手。 等他小跑着过来,陆无川高声道:“胡一依,人都撤回来了。”
平房的门终于嘎吱了几声,从里面打开。胡一依出现在门口,还穿着白大褂的郭雪松用刀拖着一个女人站到了她身侧。 女人双手被绑在身后,齐肩的头发胡乱地挡在脸上,看不清长相。但与之前的几名死者一样,都是属于身材娇小的类型。 闪着寒光的刀抵女人的脖子上,她不敢乱动,身体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把我哥放了,不然现在就杀了她!”
胡一依薅着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敢!”
严一帅突然掏出腰里的配枪,拉开保险就顶在了胡一凡的头上。 “她不敢,我敢,又不是我哥……”郭雪松手里的往里收了收。 “闭嘴!”
胡一依怒吼着打断了他,接着朝陆无川喊道,“你让他把枪放下!”
陆无川沉声道:“先把人质放了。”
胡一依冷笑了一声:“你当我傻么?放了人质,你们好开枪打死我?”
随即,她脸上的笑容消逝不见:“我哥什么都不知道,人是我们杀的,跟他没关系。”
“一依……”胡一凡声音哽咽,“别再杀人了,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少放屁!”
郭雪松咬着牙喊道,“赶紧让警察准备飞机,送我出国!对……对了,还有钱!一千万……不,五千万!都要现金!”
陆无川呲笑:“五千万?还要现金,你背得动吗?还是支票吧,比较好携带。”
“那也行……”郭雪松刚点头,马上又摇头,“不行,万一兑不出钱怎么办?”
胡一依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你闭嘴,没听见吗?”
“就得趁着现在讲条件,要不就晚了。”
“有什么可讲的,现在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放了我哥。”
“你疯了?!”
“你才疯了!”
“……”两人又争吵起来。 “他们怎么了?”
和吕东铭站在靠后位置的端末悄声问。 此刻的郭雪松和胡一依的表情都很癫狂,说话也完全不象正常人。 “两个疯子。”
吕东铭嘀咕了一句。 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劫持人质,可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劫匪。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郭雪松能从被害人家属变成同谋,这才是最为诡异的事情。 陆无川朝严一帅递了个眼色,严一帅把枪又往胡一凡的额头上顶了顶:“再吵,我就让他脑袋开花!”
“别!你放了我哥!”
胡一依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来。 “让她放人。”
陆无川低声在胡一凡耳边说。 胡一凡打起精神,说道:“一依啊,听哥话,把那个女人放了。有哥在,你不会有事的。”
“哥!你怎么能替她求情呢?这个贱人背着咱爸偷人,还怀了孩子!”胡一依突然薅着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歇斯底里地喊道,“她还想用这个野种逼咱爸跟她结婚。你想想,要是不杀了她,以后就得有个野种跟我们叫哥哥姐姐。你不觉得恶心吗?”
“一依,一依你怎么了?”
胡一凡瞠目,“你仔细看看,她不是谭秀英,谭秀英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不可能!昨天我还听见她跟那个野男人嘀嘀咕咕呢。”
胡一依显然已经陷入到思维混乱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