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秘密山路,其实就是没人走过的路,不仅难走,而且曲折漫长,队伍用了近十天的时间才接近出山,在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驻扎下来。“朱铁石、王向勇、茹凤、茹珍随我出山,余下的兄弟们在这里隐蔽待命!记住,不许随便行动,夜间不许生火,注意警戒!”
乔总指挥发出命令后,就准备带朱铁石他们离开。这个时候三营长任卓提出请求,希望能跟总指挥他们一起去。乔大侠略一思索,就同意了他的请求。此时的任卓情绪不是很高,他对自己被安排在战斗营很不满意,哪有在大当家的屁股后面逍遥自在,并且地位似乎也有所降低。他之所以想跟乔总指挥一起出山进城,一是因为其他两个营的营长都要进城,自己也是营长就不能不去。另外,青兰县城他还真没有去过,这些年净跟花大当家的在大裤裆沟转悠了,他此时很想去青兰县城里看看。还有就是自从跟茹凤比武被脚踢了以后,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大有转变,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些想法。六个人走出大山,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走上真正的道路,也有些饿了。乔总指挥来回看看地形,就直接奔一条小路走去。“加快脚步,到前边的大路左拐,咱们去往临潼镇住宿。出小路后,两个人一伙拉开距离,争取天黑前到达临潼镇。”
乔总指挥说完,就拉着任卓走在最前面。这样就变成了朱铁石和王向勇一伙,茹珍姐和茹凤一伙,相距不远跟在后面。每到道路转弯的时候,朱铁石他们都要停下来等一等,因为路两旁尚未收割的庄稼挡住了视线,看不出去多远。一路上几乎是没吃没喝,没休息,到了黑天以后才赶到了临潼镇。任卓万万没有想到,出山第一天就这么遭罪。要早知道是这样,不跟着出来就好了,但后悔也没有用,跟在乔总指挥身边,可不敢拉松套,只能咬着牙硬挺着。找了一家客栈,六个人还是先后入住。多亏这个时候往来的客人不多,否则,还真不一定有那么多的客房。狼吞虎咽的吃完饭,天已经很晚了,乔总指挥却让主朱铁石出去租一辆马车,说是临潼镇离青兰县城还有一百五十多里路,六个人靠步行一天根本到不了。朱铁石会意,点点头就出去租车。大家都觉得很奇怪,这么晚了到哪儿去租车?再说也没有听说还有租车的,但都不敢细问。不知道朱铁石是啥时候回来的,但第二天早早出去后,真的赶回来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大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便于去过问。马车跑了整整一天,但还是在天黑以后才进入了青兰县城。进城后不久,总指挥便跳下车,其他人也跟着下了车。“把马车交给茹珍、茹凤她们,咱们四个分头去找两家客栈住下,明天咱们再联系。茹珍、茹凤赶着马车先走吧,我会跟你们联系的。”
乔总指挥说完,就领着三营长任卓率先离开。大师兄朱铁石跟茹珍、茹凤嘱咐几句,也跟王向勇一起离开。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夜幕中以后,茹珍姐和茹凤才催马向着过去的家,现在高阳的爹爹高大爷家走去。叫开门,驱车进入院内,高大爷、高大娘、高阳嫂子都出来迎接,就连高阳的儿子小新志也光着脚跑出来,茹凤连忙把他抱了起来。没有说过多的话,高大爷留下来卸车喂马,高大娘和高阳嫂子拉着茹珍和茹凤亲热的走进了屋里。“高阳咋没有跟着一起回来,这都出去大半年了,也不给家里捎个信儿来。”
高大娘当然最惦记的是他的儿子,所以首先问起了高阳的情况。这也是人之常情,哪有不惦记自己儿子的,更何况是出去进山打日本鬼子。“高阳大哥现在挺好的,但暂时还回不来。他现在是粮草营的帮办,手下管着好几十人呢,挺忙。高阳大哥让我们代为给大爷、大娘和嫂子问好,这是他捎给家里的钱,大娘您先收着,进山打鬼子也不是很富裕。”
“帮办是个啥官,粮草营又是干啥的?再忙也应该抽空回来看看呀。”
高阳嫂子显然对茹凤说的话有些不太明白,于是追着问。其实她是最想念高阳的,丈夫出去干这么危险的事儿,做妻子的怎能不牵肠挂肚?“帮办就是帮助长官管理好兄弟们和本营的日常事务,我就是茹凤妹妹的帮办,他是我的营长官。粮草营就是专门负责管理粮食物资和钱财物品的,大体上就是后勤服务工作,一般情况下是不参与战斗。”
“管钱、管物可要管好,精打细算,不能浪费,更不能贪占。”
高大爷此时也进了屋,还没等茹珍介绍完,就抢过话头。这个一身正气的庄稼汉到啥时候也忘不了教育儿子走正道。“高大爷,快上炕坐,高阳大哥怎么能贪占呢?这些钱是高阳大哥的饷银,还有他立功的奖赏,你就放心的收起来吧。”
茹凤把高大爷拉到炕上,准备详细的把高阳哥的近况介绍给他们家。当然,也想把干爹交代给高大爷的任务告诉他。“哎呀,光顾着说话了,茹珍、茹凤还没有吃饭吧?”
高大娘突然想起来了,这么晚茹珍、茹凤才来到家里,说明她们是急着赶路,一定还没有吃晚饭。“是没吃饭。不过在车上也垫吧了一些,现在还不十分饿,有啥现成的,我和茹凤我们俩对付一口就行。”
“这怎么能行?都到家了。你们稍微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高阳嫂子立即系上围裙,转身就去外屋忙活起来。茹凤也连忙下地跟了过去,她要阻止高阳嫂子,不让她做费事的饭菜。“越简单,越快,越好,我都饿得前腔搭后腔了。”
“我来烧火,把两口锅都点着,挑省事的做。咋也得做点好吃的,不能让她们姐俩亏着肚子。”
高大爷、高大娘、茹珍姐也跟了出来,一起忙活。当然还是以高阳嫂子为主,这么多人一起忙活,更主要的是为了说话唠嗑。在北方神丐带人离开这里以后,高大爷一家也接过了茹凤家过去做豆腐的生意,用于养家糊口过日子。这生意还真有不少好处,收入比较稳定不说,还能够天天上街,顺便打听了解情况,并且不易引起怀疑。鬼剃头自从攻打馒头岭回来以后,看样子又立了功。他所管辖的青兰县警备大队,现在已经更名为青兰战区剿匪总队,人数也猛增到六百多人。下辖三个大队和一个侦缉队,鬼剃头为总队司令,鬼七猴子仍然是他的副官,而鬼大脸盘子只做了侦缉队队长。可别小看这侦缉队,却集中了鬼剃头队伍里所有的精英,并且相对独立,很多时候都是日本人直接给侦缉队下达命令。虽然鬼剃头打仗还是畏首畏尾,但这侦缉队搞义勇军的情报还是很有一套,‘鬼剃头侦缉队’,比他青兰战区剿匪总队更著名。剿匪总队驻扎在青兰县城外,而侦缉队却住在县城里,连鬼剃头的家都安在了侦缉队的院里,也就是过去的警署大院,把警察署都给挤走了。鬼剃头的剿匪总队现在没有啥作战任务,但他的侦缉队却闲不着,派出去好几伙人去各个方向侦查情报,当然目的都是要消灭抗日力量。“我经常去给侦缉队送豆腐。明天去的时候,跟他们管伙食的打听打听,看看南大库里有没有库存的棉花和布匹。这些个侦缉队里的人,他们一般都知道底细,因为南大库就设在城里,而且还归侦缉队管理防守。”
“就这么办。高大爷,明天去尽量打听清楚,我们好跟爹爹汇报。天也不早了,咱们都歇着吧。”
茹珍、茹凤说完,就离开了西屋,让高大爷和高大娘休息。他们去了东屋,跟高阳嫂子和小新志她们娘俩一起休息。但茹珍和茹凤去的是南炕,把高阳嫂子和小新志挤到了北炕上去住。不过,屋子很宽敞,南炕北炕一共住四个人,还是很轻松。隔了一天,北方神丐也来到了这里,把个高大爷乐得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不停的拍肩搭背,仔细端详,跟记忆中的模样对比。“还是瘦了。今晚咱老哥俩得好好喝两盅,先别谈正事。就在这住吧,咱俩一屋,好好唠唠,让老太婆去东屋跟她们挤去。”
“老哥哥,今天可不行,我还有事儿,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我打听清楚了,每日守卫南大库的人也不过十人,除了管库的和正常守更的人以外,鬼大脸盘子派去五个人,因为现在库里的东西也不多。不过,棉花和布匹倒有一些,因为他们也要换季,正筹备着呢,听说过两天还要进来一批,太晚了他们加工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