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十指如拈绣针、如舞剑花,开合处如暴雨倾斜,细微处似春阳普照,模仿出形形色色之音,汇成一片上乘魔音。 魔音起承转折之间,慕容雪腹部高高隆起,随机向上移动。慕容清睁大了眼,那蛊虫受了牵引,要从慕容雪口鼻二窍之中钻出,立刻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唯恐惊扰了那蛊虫。 戚泽专心以玄音剑诀拟化玉奴的五毒御蛊魔音,察觉那蛊虫果然对魔音十分着迷,循着魔音牵引,渐渐要脱离慕容雪之身,亦是暗暗心喜,又多了一道对付五毒教的杀手锏。 那魔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潜流婉转,那蛊虫亦是随着魔音上下翻腾,幸好慕容雪已然晕去,不然定要痛的死去活来。 待得那蛊虫上升至十二重楼,忽然宁定不动,慕容清大急,频频以目示意,要戚泽加快节奏,一鼓作气逼蛊虫出来。 戚泽却目不斜视,双手蓦得静止下来,如抱琵琶,那魔音变得杳不可闻,浑似不见,慕容清大急,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忽见慕容雪喉头一动,接着嘴巴微张,已有一截虫躯钻了出来! 慕容清大喜过望,没想到戚泽将魔音转换,竟真将蛊虫诱了出来,眼下还非动手之时,周身真气如海潮澎湃,到了临界一点,只等那蛊虫完全脱离。 那蛊虫自慕容雪口中伸出一段,正是头颅,却是一条千足蜈蚣,头顶两道触角微微晃动,似在探查周遭环境。 戚泽心意灌注,全神催动魔音,那魔音忽转高亢,似有催促之意,那细小蜈蚣终于忍耐不住,蓦得一闪身,从慕容雪口中完全脱离了出来! 慕容清低喝一声,手捏拳印,虚虚一按,一道无形力道袭出,波的一声,立将那蜈蚣轰的粉碎! 蜈蚣一死,毒液残尸四面激散,吃戚泽一指,自有一道无形佛火散去,向四面一挤,已将毒液虫尸尽数烧成了虚无。 蛊虫一去,慕容雪当即翻身栽倒,慕容清一股真气将之托住,叫道:“大兄!”
慕容玄闻声立时飞身上来,叫道:“如何了?”
慕容清道:“成了!”
慕容玄大喜,先去查探女儿情况,见其已然酣睡过去,气息平稳,一无异状,拉过一床锦被遮住女儿身形,这才向戚泽拜倒,谢道:“多谢大师!”
戚泽拟化魔音,颇耗心神,毕竟稍有不慎,引发蛊虫反噬,可不是闹得,还礼道:“慕容家主不必客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慕容玄道:“大师放心,明日我便采办粮食,赈济灾民,做一场功德。大师是我慕容家的恩人,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慕容清笑道:“大哥不必婆婆妈妈,我弟兄已在前厅设宴,请大师赏光!”
戚泽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慕容氏兄弟恭请戚泽入席,慕容玄心细如发,准备了一桌素宴,席间慕容清向戚泽讨教佛法修行之道,戚泽将小无相禅功之精要简要说之,听得慕容清眉飞色舞。 戚泽也趁机套话,询问起秦阔与阿根他们的近况,只说他仰慕大天罡门已久,也曾动过拜师入门的心思,可惜不得缘法,有意引逗慕容清吐露秦阔之事。 可惜慕容清是个粗坯,根本不接话茬,只略谈了谈大天罡门之事,又将话题转入虞朝夺嫡之事,言下之意是通过戚泽,试探背后大菩提寺之态度。 戚泽怎知大菩提寺有甚么态度?只支支吾吾几句含混过去,慕容清见他不肯明言,也不追问,当下宾主尽欢。 深夜之时,戚泽出了慕容家,也不回镇北王府,而是乘着月光光色,往城外而去,慕容兄弟送罢了他,急着回去瞧瞧慕容雪恢复的如何,也就不曾陪同。 戚泽拔除了慕容雪体内蛊虫,证明偷学而来的五毒御蛊魔音有用,但却殊无欢喜之意。他参与了镇北王府之事,更凭佛咒之威,诛杀了万俟雄一尊金盔虫分身,心头却总有一丝疑云不曾消散,反而越发厚重。 戚泽也不知那诡异之感究竟源自何处,始终萦绕心头,不曾散去,欲要从头梳理,却总也不得要领,只好暂时作罢。 幽州城半夜自然紧闭城门,不过他有镇北王所赠一面玉佩,见之如镇北王亲临,守城官兵自然不敢阻拦,便要开启城门。 戚泽摇头道:“不必!”
城门开启一次,需要耗费极长时间,他也懒得去等,足下腾气一道佛光,冉冉而起,飞跃城墙不见,留下一地官兵抬首仰望,艳羡不已。 戚泽出城之后,寻到粥棚,见百姓们东倒西歪,睡了一地,相隔不远之处,已然搭好了许多茅屋草棚之类,供难民歇息。随意寻了一块空地,闭目打坐。 到得天色微明,城门大开,立有一大队家丁打扮的人物拖牛骑马而来,托运着许多粮草之物,正是慕容世家的队伍。 慕容玄说话算话,连夜召集人手,制作干饼稀粥之类的饭食,天一亮便送出城来,供难民食用。众百姓见又有人舍粮赈灾,自是无不高兴,当下欢呼之声如山,三震方歇。 那些家丁手脚麻利,送粥送饭,十分殷勤。按理这等大事须有镇北王麾下官兵监督,但慕容家出了一位慕容清,本就地位超然,自是无人胆敢过问。 尤其慕容玄精于世故,施政的手段远在镇北王之上,懂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待灾民们吃完,立时有人安排其等各自分流,只要身家清白,有力气手艺在身,便可得到一份活计。 到后来镇北王传令,着麾下兵将着力配合,将灾民们疏导到了各地,如此方为釜底抽薪之道。 戚泽见此,大是开怀,便又干起了老本行悬壶济世,又充作江湖大夫,为众百姓诊治疾病。如此忙活了一日,灾民们本有数万人之多,已是去了大半,城外不复每日喝骂喧天,连守城的军士都觉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