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叩剑望着天机子道:“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要带了徒弟一起回五峰山?”
天机子笑道:“总要看着徒儿大发神威,斩灭敌手再走。话说回来,怎的不见你纯阳剑派的弟子大展身手?”
闻叩剑冷哼一声,道:“本门秀出之辈早就成就金丹,岂会还在炼罡境界厮混!”
天机子颔首道:“原来如此!看来闻道友调教弟子的本事确在老道之上!”
闻叩剑道:“那是自然!谁似你一般,两个徒弟一死一生死不知!不过那戚泽是你的关门弟子么,日后五行宗掌教大位真要传给了他?”
天机子淡淡说道:“自是关门弟子!不过掌教大位么,还要看他能否成就长生,不然就是传了他也没用处。”
闻叩剑道:“不错,萧天环可非是省油的灯!”
天机子皱眉道:“你可莫要插手我五行宗内部之事!”
闻叩剑冷笑道:“闻某巴不得你们五行宗内讧灭门!”
天机子哈哈一笑,道:“只有老道一口气尚在,五行宗是垮不了的!”
闻叩剑冷哼道:“那便好!此界少了你这老东西,倒是无趣的很!”
两位掌教至尊随口闲谈,詹极与张守珍只有垂手恭听的份,苟舒舒更是浑身不自在,一面心悬上官湛性命,一面还要偷听天机子两个谈话,五行宗下代掌教若定为戚泽,可是震动此界的大事。 戚泽一剑诛杀裴不德,干脆利落,一时之间,众人皆是为之一震!裴不德好歹是一方魔子,却死的如此痛快,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谁也料不到戚泽除却剑气雷音之外,尚有五行剑意这门大神通,竟能定人元神肉身。 赵灵菡也想过搭救裴不德,见其往天魔群中猛扎,也懒得追去,一切发生的太快,待她反应过来,裴不德已死在戚泽剑下! 戚泽回头向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颇有森然之意。赵灵菡想了想,将身一扭,居然遁入虚空,竟是逃了。 詹采萍有心追杀,但何四叔与晁雄皆非她能调动,她也不愿去求穆承天与玉摩勒,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灵菡遁走无踪。 戚泽此时追之不及,索性不管,将寒螭剑复又一震,剑音四起,惊落无数魔头! 衍行在后喝道:“道友可去搭救你那朋友,金丹天魔由我接着!”
金丹界域一出,头顶净心神咒神光越发明亮,用手一指,又有剑光激射而出,直指另两头金丹级数天魔。 有衍行牵制金丹天魔,戚泽心头一清,剑光乍起,斩向天魔群中一处。彼处正是上官湛藏身之所,上官湛暗骂一声,只得再凝聚一柄魔叉回击。 戚泽剑光一绞,将那魔叉绞飞,复又一剑斩去,接着一剑又是一剑,剑出连环,招招不离上官湛左右,将上官湛搅得不厌其烦,却不得不接架。 戚泽运剑如风,却引得周遭天魔窥视,天魔最喜的魔染正道修士,对魔道修士倒还差些,戚泽眼看便是入道的种子,自是最能吸引魔头,但天魔忌惮净心神咒,数十头魔头时时窥探,只将无尽魔意洒落戚泽之身,指望他道心摇动,身受染化。 戚泽暗用小无相禅光护身,遇上这许多魔头,不用佛法委实不大托底。那天魔极为灵敏,戚泽的佛光只在体表淡淡一层,仍被其等感知,魔念之中立时显露又恨又惧之意,但仍是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困。 此举亦是正中戚泽下怀,来为难他的天魔越多,夏清妍的压力便越小。果然天魔群分出不少去对付戚泽,夏清妍压力大减,其蓦地长吸一口真气,玄幽之气立时暴涨,横空刷落。 上官湛已然怒不可遏,这一对狗男女配合的亲密无间,只逮着他下死手,着实不可容忍,索性不再掩饰,身外天魔精气翻涌,演化魔掌神通,与玄幽之气猛然撞上,嗤的一声,魔掌被玄幽之气化去一大块,但也将玄幽之气拦腰轰断! 罡气胎膜之前,詹极忽然冷笑道:“此地乃本门管辖,还要靠它吸引修士炼罡,赚取人事,留下这许多天魔,外人还道本门无人,奈何不得这区区魔头!掌教,以老夫看,还是将那些天魔都灭去罢!”
眼看上官湛大势已去,却靠着天魔群苟延残喘,成何体统?何况天魔连他最看好的徒孙衍行都敢为难,此仇焉能忍得? 闻叩剑不置可否,说道:“大长老自家决断便是!”
詹极一笑,道:“是!”
袖中一道剑光蓦然而起,光华赤亮,犹如半空打了个闪电,晃将一晃,已来至天魔群之上! 那剑光也不落下,忽的展布开来,犹如一朵剑花,大有亩许,剑光一照之下,立有魔啸惨烈,那数百头天魔吃剑光一照,如雪狮子向火,尽数化为虚无! 好在詹极还算讲究,不曾将上官湛当做天魔同伙一同杀死,饶是如此,直面长生级数剑道之威,仍令上官湛心肝儿颤颤,那凛凛天威几乎将他吓得半死! 剑光散去,那数百天魔群也化为泡影,死了个干干净净,场中只剩夏清妍、戚泽与上官湛三人面面相觑,倒是十分尴尬。 数年不见,夏清妍依旧天姿国色,姝丽艳绝,令人挪不开目光,只是略有清减。那少女又大又圆的眼珠一转,瞧见戚泽持剑而立,立时开口一笑,这一笑犹如百花盛放,令天地失色! 玉摩勒见了夏清妍玉容,立时失魂落魄,喃喃道:“这般国色天香,果是我见犹怜!怪不得那戚泽不顾一切前来搭救!”
晁雄摇了摇头,这厮精虫上脑,着实没救了。 穆承天亦被夏清妍的绝色荣光震慑了一下,恍惚一瞬,想起旁边还有一位詹采萍,立时正色道:“不过是寻常姿色罢了,也算不得甚么!”
何四叔也摇了摇头,如此违心之言,只怕詹采萍也不会采信。 戚泽见有高人出手,打杀了群魔,立时发动剑诀,两道剑气雷音疾速轰去。上官湛没了天魔掩护,更没了天魔精气支撑,变得与戚泽一般,只是炼罡圆满的修士而已。 夏清妍亦是手黑的很,将玄幽之气一撒,当头罩落!戚泽的剑气雷音已然犀利非常,加上太阴宗独门秘传的玄幽之气,不过几招之间,上官湛已是相形见绌,左拙右支。 上官湛将天魔神通运使到了极限,魔掌、血色炼化、魔叉、秘魔阴雷接连飞起,抗拒二人围杀。戚泽与夏清妍数年不见,配合的居然十分默契,剑气雷音攻坚在前,玄幽之气紧随在后,牵扯上官湛心神法力。 上官湛被打的不胜其扰,九五罡煞与五五正反阴阳罡煞联合之下,已隐隐有克制天魔诛仙罡煞之意,弄得他更是焦躁。百忙之间去寻赵灵菡的身形,却怎么也瞧不见那厮,心头一凉,忖道:“连那娘们也逃了!”
上官湛有些迟疑,他虽自诩为魔道最杰出的少年高手,但戚泽与夏清妍谁也不弱于他,尤其戚泽更是手段无数,只方才诛杀裴不德的那道神通,便令他十分忌惮,再加上夏清妍,着实无有胜算。 上官湛权衡再三,已有脱身之意,蓦地连发三道魔叉,逼向戚泽,戚泽见他困兽犹斗,魔叉之中蕴含的法力非同寻常,又是连发三道剑气雷音,敌住魔叉,但身形不由一缓。 上官湛要的便是这一空当,蓦地取出一件物事,望空一抛,那物事迎风便涨,居然是他来时所乘坐的那座车辇,化为一道魔光,钻入其中。 那车辇本该有五头天鬼拉车,可惜已然死在詹极之手,不过就算无有天鬼拉车,亦是一件飞遁之宝。此是上官湛为自家所留最后一记后手,可惜没了五头天鬼,威力大减。 上官湛端坐车中,将法力灌注身下法器之内,在其中禁制之中流转不停,那车辇发出一声嘶鸣,忽的化为一道魔光,就要飞走! 张守珍鼓掌笑道:“原来还有这般手段,当真是预想的十分周到!”
闻叩剑道:“善假于物,乃是我辈修士之能,那厮靠了法器逃脱,也算本事。”
天机子笑道:“哦?真能逃脱么?”
苟舒舒面上本已绽放出笑容,闻听此言,面皮一抖,只觉一股不祥之感涌现。 戚泽见上官湛取出法器逃命,目中寒光一闪,就要动用古灯檠之力,将之擒获。谁料夏清妍行动更快,一言不发,眉心之中忽有一线神光孕化而出,接着一道刀芒展现,如一线潮浪,横劈而去。 太阴戮神刀!太阴宗镇压气运的无上法宝,常双姑疼爱这个关门弟子,特意在其脑宫之中留下一道刀气,以为护身之用。此时却被夏清妍激发,只为斩落一架区区车辇! 刀光如潮,掠过那架车辇,却是一闪即收,回归夏清妍眉心之中。再看那车辇,魔光早被太阴戮神刀刀芒斩碎,自头至尾,缓缓开裂,竟自中间被斩成了两半! 车辇残骸散落于空,没了禁制防护,不断向下坠去,与罡气摩擦之间,燃起大火,逐渐烧成了无形。 再看上官湛,仍自端坐虚空之中,犹如还在驾驭车辇一般。但随即发出一声惨叫,自眉心而至会阴,渐有一线刀光生出,却是也被那太阴戮神刀斩作了两截! 上官湛是肉身来此,太阴戮神刀太过霸道,竟是连人带车辇俱都斩成两截!上官湛只发出一声惨叫,元神便即消亡,接着两截残尸自碧落跌落而下! 苟舒舒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晃,已来至上官湛残尸之前,大袖一挥,将残尸收入袖中,只拿眼冷冷望着戚泽与夏清妍两个。 剑光闪动,闻叩剑与詹极同时现身,随后天机子亦是现身而出。苟舒舒收回目光,向两位掌教说道:“今日之赐,我九幽鬼门绝不敢忘,告辞!”
身化一阵阴风而去。 詹极冷笑一声,道:“掌教,要不要将这魔头一并杀了?”
闻叩剑道:“不必!”
詹采萍见了詹极,喜极而泣,叫道:“祖父!”
一把扑进詹极怀中。 詹极怀抱孙女儿,呵呵笑道:“乖女,你的资质不差,但缺少鲜血历练,须知修道非是修身养性,亦要有炼魔防身的手段,这连场大战也该给你个教训,只要你能善加思维,日后成就定然可观!”
詹采萍又哭又笑,似乎要将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都哭了出来,詹极也只好细声安慰。 穆承天飞上前来,施礼拜见。詹极淡淡说道:“穆家公子客气了,如今你炼罡也算圆满,且回穆家堡去罢!”
穆承天瞧了瞧詹采萍,本要厚着面皮多留几日,见詹极已有逐客之意,不敢多言,只道:“既然如此,晚辈便回转穆家堡,詹师妹如有闲暇,可来穆家堡游玩,为兄必扫榻以待!”
詹采萍倒在詹极怀中,根本不去瞧那穆承天。何四叔低声道:“少爷,走罢!”
拉了穆承天飞走。穆承天当真是一步三回头,可惜到最后也未见詹采萍抬起眼皮。 闻叩剑道:“大长老可先将詹采萍送回仙岛静养!”
詹极道:“是!谨遵掌教法旨!”
拉了詹采萍化为剑光飞走。詹采萍还想说话,却已被带走不见。 詹采萍一走,张守珍仍旧留守罡气胎膜之中,只剩闻叩剑、天机子与戚泽、夏清妍四人。 戚泽施礼道:“弟子拜见师尊,拜见闻掌教!”
他虽未见过詹极,但方才詹极那一句“掌教”,已足以说明这俊美的少年修士便是驰名此界的第一剑修闻叩剑! 天机子淡淡说道:“罢了,不必多礼!为师在域外打生打死,你倒好,为了博佳人一笑,不惜闯入天魔群中生事!”
戚泽陪笑道:“弟子与夏师姐总算有些情面,闻听她深陷天魔围困,记起师尊曾说本门与太阴宗素来相互扶持,岂可不救?宁可独蹈险境,亦要维护两派之情。”
闻叩剑哼了一声,道:“五行宗何时与太阴宗沆瀣一气?本座却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