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修与先前被天龙菩萨虚影一掌拍死的鬼道修士一样,亦是元婴级数,也不知虞帝是如何收伏调教出来,尤其修炼剑术,战力还在已死的同僚之上。 鬼道剑术以阴鬼之气加持,变化诡异多端,一剑之发,往往蕴含舍身之意,由生转死,令人对手还未接招,已然心胆皆丧,自然大占上风。 可惜哈门和尚与焦魁,一个是转轮寺得意弟子,精修佛法多年,一个则是异类成道,受佛火炼体,归于正道,俱是不怕其剑意之中的杀生之意,令得其剑术无形之中威力大减。 焦魁自从跟了戚泽,每日只在古灯檠中修炼,虽说佛火炼体受益极大,到底十分无聊,难得有此机会能全力施展,当即抖擞精神,再将三丈长短的蛟躯化为一丈长短,浑身蛟火之势更胜,一声低吟之间,一对蛟爪寒光闪动,拿来当做了兵器使用,硬抓那鬼修剑光! 就见一道森寒剑光围绕一条蛟影厮杀,那蛟影身外又有火光笼罩,与阴森剑气大相径庭,斗得煞是好看! 鬼修要分心操控剑光对付焦魁,对上哈门和尚招数变化不免有些迟滞,被哈门和尚捉住战机,金帐佛光一起,凌空一刷,将那鬼修打了个跟头。 那鬼修早无七情六欲,也不恼火,只是将飞剑运使更急,剑光四面封挡,抗拒佛光侵袭,但他分心对付两个同级高手,已然相形见绌,落在下风。 有焦魁牵制,戚泽能自由行动,双足之上龙象大力神通发动,遁光如风,已然靠近那座石门密室。 哈门和尚一见,料定那小和尚定然也是为了伏魔宝图残片而来,大喝一声,当真有金刚降魔之威,唬的那鬼修浑身一震,身法不免慢了一些。 哈门和尚趁机反手一拳轰出,拳印呈赤金之色,有一丈方圆,拳力凝练之极,显是又一门极上乘的佛门神通! 拳印凌空飞落,拍向戚泽后心,戚泽早知一旦意图暴露,哈门和尚定然痛下杀手,早有准备,喝一声:“焦兄!”
焦魁应声而至,蛟躯一蜷一弹之间,已挡在他身前,抬起蛟爪将拳印接下,戚泽则趁机双足一错,终于闪身入了石室之中! 哈门和尚顾不得那鬼修,急忙闪身追来,那鬼修略一犹豫,亦是衔尾追杀,焦魁喝道:“老子正要会一会你们两个!”
昂首嘶吼一声,蛟躯一展,便有无量蛟火烧去! 哈门和尚心切残片,怒道:“好个孽畜!”
金帐一起,其上又有一尊天龙菩萨虚影凝聚,只是方才击杀鬼修,耗去许多法力,此时天龙菩萨虚影更为淡薄,比方才那一尊威势下降的不是一星半点。 那金帐虽则玄妙,也要消耗本源法力方能凝聚天龙菩萨虚影,哈门和尚能借金帐之力打死一头鬼修,已是十分难得,对付第二头鬼修便有些力不从心。 天龙菩萨虚影一出,一只巨掌当空拍落,先诛杀焦魁。焦魁也是鸡贼,瞧出那虚影淡薄,看破其底细,不避不闪,却往哈门和尚真身处猛扑而去。 哈门和尚面色深沉,又是一记拳印打出,被焦魁轻松化解,二人距离已然极近,天龙菩萨虚影微微迟疑,这一掌怕也要伤及哈门,焦魁使得诡计,正自十分得意,忽然瞥见那鬼修竟寻着戚泽去了,这一惊非同小可,若是戚泽出事,天机子非将他抽筋扒皮,魂魄贬入九幽之地不可,忙即回身去救。 戚泽有小无相禅光护身,钻入石室之中,好在石门之后再无甚么禁制,室中不大,仅有一丈方圆,摆着数座木架,木架之上只有稀稀落落七八件宝贝。 想那虞帝坐拥四海,甚么古玩珍宝、字画黄金皆是视若粪土,根本不看在眼中,只有修道人所用的法器、道诀以及各类灵丹妙药,方有资格收藏入宝库之中。 戚泽匆匆一扫,七八件宝贝之中,倒有两三件是丹药之类的物事,沉铅坠汞,外用蜜蜡封锁药性,一望便知。余下宝贝之中倒有一方佛龛,佛龛之中供奉着一尊神灵雕像,他根本不去细看,目光只落在佛龛之下垫着的一卷物事之上。 那东西正是苦寻不得的五十阴魔图残片,想来虞帝也不甚识货,竟用此物来承托佛龛,戚泽哪有甚么客气?将那锦幡取出,略一摇动,将密室之中宝贝搜刮一空,当即反身飞出! 宝库之中还有数座密室,想来其中还有许多玄奇宝贝,二皇子所言极是,虞帝的宝库的确不容小觑。虞朝绵延千年,历代搜刮,到虞帝更甚,巧取豪夺之下,宝库所藏宝贝只怕不必一个玄门中型门派的底蕴差了,只看要两位元婴鬼修看守,便可见一斑。 但戚泽不敢再耽搁下去,他怀疑虞帝手下还有道行更高的鬼修,若是惊动了他们只怕不好收场,还是见好就收。闯出密室之外,见焦魁挡在身前,替他抵挡那鬼修进攻,大喝道:“焦兄!速退!”
焦魁正将一身蛟火播撒的欢快无比,听闻此言,暗骂道:“出力的都是我老焦,你倒好,偷完了便跑!”
那鬼修见戚泽得手,本是冰冷的元神之中也罕见的生出惊怒之意,蓦地将鬼身化为一道无形鬼气,加持于那柄飞剑之上!飞剑剑光登时变得幽惨惨、碧磷磷,宛如鬼火之色,竟是突破了音障,施展出了剑气雷音的手段! 焦魁吓了一大跳,叫道:“这可玩儿不成了!”
百忙之中将遍身蛟火运集到一处,与那剑气雷音之术硬拼了一记。 那鬼修着实精于剑术,尤其肉身早就化去,只剩元神,以神御剑,威力更增数倍!剑气雷音之术彼响此至,焦魁刚刚运集蛟火,已然被剑光轰中! 焦魁痛的嘶吼一声,那剑光拼着受了蛟火狠命灼烧,凭着阴狠剑意,终于破开蛟火防锁,在焦魁真身之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但蛟火也非白给,其中佛门破魔之性也深达剑气内部,剑光盘旋片刻,现出鬼修之身,外表仍是阴气纵横,内中却有一股真火勃发之意透出,正在消磨其本命鬼气! 哈门和尚见了焦魁手段,认出其中所蕴佛门真意,面色一变,道:“好佛法!好神通!”
对大菩提寺立时大有改观,这等破魔神通实是佛门至高绝学,就算转轮寺号称佛门正宗法统,也没几样神通能及得上。 此时戚泽已然飞来,跨坐在焦魁颈上,焦魁腻歪之极,却也不敢反抗,那鬼修剑气十分阴毒,内蕴的寒毒阴气不断侵袭蛟躯血肉,暂时用蛟火将之封禁,还要用功慢慢炼化。 那火蛟四爪腾空,就要飞出宝库密室。哈门和尚哪能饶得?大喝一声,叫道:“将那……东西留下再走!”
天龙菩萨虚影又是一掌击落! 戚泽大笑道:“佛宝之物,当属有缘,哈门大师又何必咄咄相逼?”
暗将古灯檠一转,便有一道精纯的佛火金焰烧出。 焦魁一见大喜,亦是张口吐出一团蛟火,与佛火金焰联合一处,将天龙菩萨虚影敌住,还趁机低吟一声,昂首舞爪,闪得一闪,已然穿破石门,沿着阶梯向上飞去! 哈门一见佛火金焰,立时面色大变,叫道:“降魔真火?”
忙收摄法力,天龙菩萨虚影忽然消散无踪,依旧化为一顶金帐,飞回哈门和尚手中。 金帐是他之依仗,本源法力已然不多,再与佛火金焰拼斗,只会两败俱伤,念在同为佛门一脉的份上,哈门和尚选择了先行退让。 戚泽飞走之后,哈门和尚紧接着追摄而去,那鬼修身剑合一,受了蛟火之中佛火真性灼烧,本源鬼气之力被不断消磨而去,已是元气大伤,略一迟疑,也随之飞起。 三道遁光分为前中后飞出石门,往石阶之上飞去。只听一声惊叫,却是哈门和尚飞出石门,发觉竟失去了戚泽下落,不由惊呼出声。 距离戚泽飞出,仅仅数息功夫,怎会逃之夭夭?除非有法相甚至脱劫级数的同伙接应,方能令哈门和尚一无所觉。他一愣神的功夫,身后鬼修业已赶至,扬手又是阴寒剑光飞起斩落。 哈门和尚已然无心再战,不但伏魔宝图残片未到手,连师弟哈陀都折在宫中,将牙一咬,将金帐祭在头顶,其上又有天龙菩萨虚影盘坐,佛光垂落护身,一气冲出书房,往宫外遁走! 哈门和尚自忖宝库之中一场大战,定然惊动虞帝,宫中必已有高手把守,不知还有多少元婴级数的鬼修等候,只好做了拼死的打算,一往无回的飞去。 那鬼修自然追杀过去,二人穿破书房地面,只听轰轰之声,不知有多少法力激烈碰撞,又有喊杀之声传来,渐渐向远处传播,由大至小。 过得片刻,石阶之上忽然滚落一块顽石,一抖之间,戚泽已化身而出,原来他用百相图之力遮掩行藏,这等事他已做的惯熟,果然骗过了哈门与那鬼修。 焦魁则钻入佛火金焰之中,借佛火之力驱除炼化鬼修的鬼道剑气,喝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回头将虞帝老儿的宝库洗劫干净!此刻宝库无人把守,正是最好时机!”
戚泽道:“过犹不及,戒贪佛门重戒!趁哈门和尚替我们引开追兵,走为上策!”
焦魁不解,心头一动,叫道:“快走!又有高手来了!”
戚泽便是担心此事,才不肯返身劫宝,立刻破空飞走。他走后不久,便有一道鬼气飞来,落入宝库之中,略一盘旋,又自飞去,向虞帝禀报去了。 寝宫之中,虞帝尚未就寝,而是正自欣赏数十位美姬娇娘轻舞曼唱,可谓软玉温香,旖旎之极。虞帝素来性好渔色,登基以来更是变本加厉,每晚必定御女十人,且只要处子之身,却是行那采阴补阳的邪道。 那鬼气钻入宫中,虞帝眉梢一动,挥手道:“朕乏了,都退下罢!”
顷刻之间歌舞俱罢,有那贴身大太监道:“皇上,十名处子已然准备妥当,可要宣了进来? 虞帝道:“不必,今夜宫中有大事发生,朕怎好意思如此荒淫?退下罢!”
那大太监还有些奇异,侍奉虞帝数十年,还是第一遭不必侍寝的,当下一拍手,一众美姬与太监宫女纷纷退下,最后那大太监也自躬身而去。 虞帝这才道:“是谁闯入朕的宝库?”
那鬼气之中一个阴森刻板之声说道:“三个和尚!一死,两逃,鬼九死,鬼八追!”
虞帝目中有莫名光芒闪动,说道:“看来朕遣了鬼十三去助老八,等若暴露了实力,有人坐不住了,特意来刺探朕的底蕴?库中又失窃了甚么宝物?”
那鬼气说道:“乙字号空!余者无恙!”
虞帝一愣,失笑道:“果然是和尚动的手,只抢了个佛龛么?倒也有趣!吩咐下去,对那和尚不可杀死,只将其重伤活捉便罢!”
那鬼气毫无迟疑,道:“是!”
略一盘旋,已然遁走。 虞帝伸手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朕不过也想搏个长生之路,碍着你们何事?大菩提寺也好,转轮寺也罢,朕还招惹不起,哼哼,等到……”寝宫之中寂然无声。 戚泽不知他不贪图宝物,无意之中躲过了一场大祸,飞出虞帝书房,见宫殿之外狼藉一片,斗法残痕随处可见,皇宫之中已是鸡飞狗跳,无数火把纷纷扰扰,人声鼎沸,吵杂到了极点! 戚泽心知定是宫中供奉围捕那哈门和尚,有心助其逃遁,可惜他出来的晚,丝毫摸不到哈门和尚去向,只得作罢。 焦魁喝道:“还等甚么?风紧扯呼!”
一条蛟躯又游了出来,戚泽也不敢耽误,跨坐其上,一人一蛟破空飞去。 那道鬼气飞出虞帝寝宫,察觉又有高手逃遁,立刻杀来,鬼气澎湃,化为一条巨蟒一般的阴气,竟是后发先至,就要拦在戚泽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