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身一出,便有佛光圆转,不但将周遭数十丈之内的魔性炼化一空,连带还向那些蚌精刷去! 那些蚌精与当年夺珠大会上戚泽所遇的那头老蚌差不多,皆有凝真、凝煞级数的修为,数目上百,倘若一齐攻来,倒也能令一位金丹手忙脚乱,但神舟外层有小正反五行阵防护,就算金丹级数魔头攻打,也是不惧。 戚泽法身是要抢在这些蚌精送死之前,使之恢复清明。佛光流布,照彻湖下空间,落在老蚌之上,果然将其所染魔性化去。那些老蚌本是气势汹汹而来,一旦魔性根除,胆怯立时占据上风,纷纷扇动两片蚌壳,往四面逃窜而去。 那些老蚌倒也聪明,知道越往湖底魔性越重,便都往湖面上逃去。神舟之中,三人面面相觑,周长运道:“怎会有佛光出现,度化魔性?”
戚泽道:“此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一件佛门法器,对驱除魔性十分有用,先试一手再说。”
沈秀娥目中一亮,忖道:“听说戚师叔当年曾得了一枚佛门舍利,作为彩头,莫不就是那一件宝贝?只是要催动舍利,便需修炼佛法,岂不耽误了正经修行?不过戚师叔修炼剑诀如此之快,想必自有打算。”
在佛法上分心旁骛落在别人头上便是好高骛远,落在戚泽身上却是高人风范,连周长运都想到此定是得了天机子首肯,戚泽才敢如此。 法身也不显形,只化为一团佛光,就在辟浪神舟之前引路。片刻之间,已然飞入湖下十丈有余,戚泽所选入湖之地离湖畔不远,入湖之后尚能瞧见湖底一些礁石海草之类,若是再往里游动,水深便不知里许了。 湖中浅滩之地亦是魔性阴森,待得法身与神舟经过,佛光与五色玄光扫过,浅滩之上本是随浪舞动的水草忽的变为根根如剑,嗖嗖之声连响,已自射来! 戚泽有心试演小正反五行阵之威力,法身便不出手,果然那些水草利剑还未射入舟中,已吃五色神光尽数灭去。 戚泽暗自苦笑,忖道:“这小正反五行阵果然厉害,只是需要消耗我大量真气方能运转。”
他一人要兼顾三行真气,遇有外力攻击,自然有些吃力。 法身运佛光一照,浅滩之上那些水草立时变得安安静静,魔性全无。 周长运道:“师叔,再要遇敌,不若运用神通杀了,你佛门法器虽好,终究要耗费法力的。”
戚泽道:“不必担心,佛门法力多的是!你若是驾驭神舟吃紧,可换我或是沈师侄来!”
周长运修成的金丹品质连沈秀娥都不如,这么一会功夫,果觉神疲乏力,但戚泽这般一说,立刻咬牙道:“怎么会!弟子还能坚持半日呢!”
戚泽早看破他外强中干,对沈秀娥道:“沈师侄,你来接替周师侄,叫他打坐回气!算了,你们的真气也不必维持小正反五行阵运转,都收回去罢!”
沈、周二人皆觉如释重负,那小正反五行阵着实消耗法力,他们可不似戚泽这般,成就上品金丹,丹气强横霸道,当即收回真气。 那神舟之外一层五色玄光亦即消灭,变得一片昏暗,好在有一道佛光头前引路,但那佛光亦成了湖中最为显眼之物。 果然过不多时又有魔物游来,这一次来的却是一大群怪鱼,其等受魔性催化,已然畸变的不成模样,唯有鱼鳍牙齿锋锐无匹,堪比飞剑。 那群怪鱼循着佛光游来,见了神舟,便是大举涌上!周长运见了,叫道:“此鱼乃是天秀湖中异种,唤作银鱼,味道最是鲜美不过,想不到也化为魔物!”
沈秀娥道:“如此多的数目,总有数百条,还是我等飞出舟外,将它们一一诛除罢!不然等它们近身,只怕这神舟经受不住!”
那银鱼数目太多,密密麻麻,宛如一片极大阴影,要将这个神舟遮蔽开去,沈周两个根本不相信戚泽那件佛宝之威,只想运剑将之诛灭殆尽。 戚泽道:“不必如此!”
那群银鱼凶神恶煞而来,先扑向最近的光源,将法身团团围住,法身叹道:“解去魔性,放尔等去罢!”
佛光朗照之下,魔性消散,一群银鱼恢复本性,慌忙逃散一空。 周长运与沈秀娥都看的呆了,周长运叫道:“这佛光怎的如此好用?看来我等不必出手,只消一照之下,那些魔物自然便会恢复本性!”
崔腾只想借魔物磨炼剑术,但连番接战,还未动手,已然结束,颇有些郁闷,只好紧紧抱剑不语。 戚泽忖道:“若是那般容易还算好的,就是不知湖底究竟还有甚么厉害魔物!师傅不让我深入其中,但也不能浅尝辄止,还是尽力而为罢!”
有佛光招引,戚泽有意往魔性最深之地遁去,身后神舟亦步亦趋,沈周二人已然学会将佛光顶替在前,公然“磨洋工”了。 那二人神态越发舒适惬意,还有说有笑,只将此行当做了玩耍观光一般,戚泽面色却越来越是凝重,越往湖底深处去,魔性便越厚重,倒似是打开了天魔界,放出天魔主一般,以他看来,至少有一头长生级数的他化天魔主不断鼓催魔性,方能将整座天秀湖化为一片死地。 过得半日,已潜入湖下数十丈之深,水压已然甚大,自四面八方逼挤而来,辟浪神舟不愧为观澜峰重金打造之宝,纵然深入水下,亦是如履平地,只是沈周二人已然撑不住了。 二人轮番驾驭神舟,那宝舟要抵御水压,所需法力更加庞大,连番抽吸之下,二人丹气几乎用去七八成,戚泽瞧见,暗暗摇头,说道:“好了,到此地步已然不错,你们回去罢!”
周长运三个先是一愣,继而大急。沈秀娥道:“戚师叔要一人再探湖底?这可万万使不得!”
周长运也道:“天秀湖中危险重重,就算长生真人到此,也要小心谨慎,戚师叔此举太过托大了也!”
戚泽道:“师尊命我不可冒进贪多,但我身为掌教弟子,自是要为掌教分忧,能多清除些魔物,也可令天秀湖多平静些日子!你们先行回去,就在湖边等我便是!”
沈周二人皆要留下,陪戚泽再闯湖底,唯有崔腾想了想,居然不曾出言,倒令戚泽有些刮目相看,炼剑者虽应一往无前,但这一番审时度势的功夫,仍是不可或缺,此人能权衡利弊,不受他人所扰,倒真是一个修行的好苗子。 戚泽最后动用了掌教弟子之身份,压服二人,才令沈周同意先行撤回岸上。其实他早有打算,自家查探一番天秀湖,去各峰借人借宝,不过是为了瞧瞧几位故人如今如何,目的已成,便毫无顾忌飞出舟外。 周长运操控那神舟缓缓掉头,往湖外飞走。戚泽没了负担,呵呵一笑,法身佛光落在脑后,当即往湖底潜入。 一路行来,他已察觉湖中魔性恰因“铺展”的十分广大,反而令得魔性均匀强度不同,越往水中自是越盛。不过还未到能令法身感到棘手之时。 湖水之下一片死寂阴沉,全靠佛光光亮,照通去路,忽然眼前阴影闪动,有三条鬼影呈品字形飞来。 戚泽精神一振,总算来了“大货”,法身暗用神通感应,居然是三位金丹妖怪,其本体皆是湖中生物,受魔染之前便已修成人形,只是如今受魔性驱使,来与戚泽为难。 戚泽毫不犹豫,法身一动,三道佛光洒落,正正罩定三人。那三道人形皆是金丹级数,受佛光一照,当即凝立,面上现出挣扎之色! 戚泽通过佛光,看清三人长相,乃是两男一女,说是人形,亦是畸变重重,两个男修士当是甚么凶猛鱼类成精,一口尖牙,身外是两口白骨打磨的飞剑,当是元身蜕下的鱼牙打造。周身上下流淌着不知名的脓水体液,望去十分恶心。 另一位女子当是老蚌成精,身形还算婀娜,但面上生着许多肉瘤,遮去了姣好面容,连一颗锤炼多年的蚌珠亦被魔性侵染的漆黑一片。 三头金丹妖类手佛光一招,魔性散去,周身脓水、肉瘤也都渐次消散,目中神光也渐渐变得清明。 戚泽瞧得一喜,但随即面色一变,原来一股更为庞然的魔性自湖底喷涌而来,瞬息之间已将三头妖类再度魔染!好似戚泽这般消磨魔性,惹得湖中深处那头天魔主燥怒,借三头金丹妖类之手与他斗法一般。 戚泽暗暗皱眉,好在湖中只有他一人,不必顾忌,法身当即现身,手托古灯檠,将佛火金焰一催,佛光更盛,与湖底那尊天魔主斗起法来! 戚泽不知那天魔主究竟是何状态,如何被封禁于此,但其魔性定然是域外天魔级数,因此加意小心,那一卷五十阴魔图也自出现,悬浮于佛火之上。 自从得了大菩提寺中所珍藏的伏魔宝图残片炼化之后,五十阴魔图越发完整,所蕴威力也自急剧上升,再加其中有觉非从中调度调和,戚泽已可将之当做一件趁手法器使用。 戚泽与那神秘的天魔主便以三头金丹妖类的元神作为赌注,各自下注,赌的便是究竟佛光驱除魔性快,还是魔性魔染的快。 戚泽有古灯檠在手,不虞法力消耗,但同时分心三用,与那天魔主魔性拉锯作战,仍是有些力不从心。对方毕竟是长生级数,纵然隔着不知多少禁制、身受不知多少重伤,亦非戚泽此时所能对抗,只能趁其虚弱之时,慢慢消磨其先天魔性。 那三头妖类一会面现祥和,周身恢复正常,一会又是魔气森森,只求痛快杀戮,龇牙咧嘴,当真是一息数变,没个休止。此全数取决于戚泽与天魔主之间斗法高下之分。 戚泽也没料到这么快就与那暗中潜藏的天魔主正面交手,不过也自浑然不惧,这等比拼着实诡异,但能消耗一丝那天魔主的魔意,其便少一丝魔意来魔染整座天秀湖。 就在这一场诡异斗法开启之时,天秀湖湖底最深之处,竟矗立着一座道宫,规模形制竟与白玉城一般无二。在最中央道宫之中,竟有一株参天大树耸立。 天秀湖下另有一座道宫已是十分诡异,那参天巨树高有十丈,粗有数丈,将道宫房顶掀去,方能将其容纳入内。只是巨树本该是一片翠绿,如今却是魔意滚滚,魔云随身,魔染整座天秀湖的魔性便是出自这一株巨树之中! 道宫之内正有一位少女盘膝而坐,望去年方二八,生的娇怯怯的,却是国色天香,只不过一身气息虚无缥缈,能现身于湖底的,绝非庸手便是。 那少女便是蜃王,乃是一头千年老蚌修炼成精,渡过三灾九难,成就长生。这座道宫便是她的道场,整座天秀湖亦是归于她统治之下,只消她不作乱,五行宗也懒得理会。 蜃王其实是被五行宗降服的妖王之一,被安排了使命,便是看守这根巨木,不令其魔性散溢为害。不过那巨木之中栖息着一头他化天魔主级数的天魔,本就是妖类最为惧怕的克星,靠着五行宗所留禁制,才得以将其囚禁至今。 那巨木扎根于道宫地上,深入其中不知里许,漆黑的树冠每一摇动之间,树身之上便会现出一圈圈五色雷霆,往巨树之上轰落,将其炸的枝叶纷飞。每当五色雷霆响过,那巨树便即魔意暴涨,被炸碎的枝叶又重新生长回来。 那蜃王住了修炼,皱眉望向那巨树,忖道:“天机子仗着我为子孙求取天秀湖这块繁衍生息之地,对我颐指气使,还命我镇守此宝!我索性阳奉阴违,也不阻拦那魔性散溢到天秀湖中,反正只要我蚌族后代无事便可,哪管其他?咦?”
忽然咦了一声,却见那巨木忽而魔性爆发,透出树干之外,一气投入到极远之地,这还不算,巨木之中魔性流转之间,分出许多法力投注于远方之所,不知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