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同高峰所言,现在大家的职位和权柄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而且奠定下了未来前程的基础。 这一次的狐狸新娘案,确实是让他们受益良多。 酒过几巡,曲终人散,李樗等人在假母杨妙儿略带遗憾的恭送之中离开,继续往北而去。 期间李樗,房洪,高峰在附近的茶楼略坐。 这里有宋朝流传下来的女子相扑节目,以壮实妇人相搏,精彩而又刺激。 至于薛安,于亮,范仁勇,则是进去曲巷深处找寻线索,联络人员去了。 恰在这时,鼓声齐响,外面的大街传来了宵禁开始的信号。 监守坊市大门的官吏大声提醒出入人等加快脚步,不一会儿便关上了厚重的木门,并且把门栓落下。 “冠云,这次的差事恐怕并不好办呀,圣都那么大,百万人口如同汪洋大海,而我们要找的却是魔教当中的异人,他们恐怕早就已经转移,现在是否仍然还留在城中都未可而知。”
房洪之前喝了一些小酒,但是头脑仍然保持清晰。 李樗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也不好解释太多,只是含糊道:“没关系,反正我们又不是专门负责此案的,这不找了个机会弄到提督之权,如果有进展就搭搭便车,占个便宜,没有进展就整肃一下风纪,监督指导嘛。”
高峰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笑着笑着也颇为无奈。 “说实话,这还真的挺让人恶心的。”
李樗闻言,淡淡一笑,也不见怪。 房洪倒是认真为李樗辩解了一句:“冠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遇到敌人,还是敢于上阵搏杀的。 说句老实话,国朝二百余年,武勋贵族愈发堕落了,我都佩服冠云。”
高峰无奈摇头,李樗敢于任事,又能身先士卒,与敌拼杀,他又何尝不佩服? 但更多如同他这般身份地位的子弟做不到,抢功劳占机会倒是积极得很。 他恶心的是那些人,也恶心自己。 这次他们为兰台所立下了大功,提携了不少人,看起来倒是皆大欢喜,但实际上还有好些人是没有得到应有回报的,连他都暗中惋惜。 但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自己同样是既得利益者,没有办法再像过去那样书生意气。 不久之后,精彩的节目上演。 两名体格壮实的妇人登上了下方街道中央的擂台,在钟鼓之声和路人的欢呼之声当中相扑角力。 她们褪衣去裙,着以兜挡,近身角抵。 整个过程也极具仪式感和观赏性,并不是如同普通搏斗那样上来就直接下狠手,一味好勇斗狠,而是先是走几个台步,对打套子,令人观睹。 各自亮相,引足眼球之后,才开始以膂力争交,真正靠着一身力气比斗输赢。 赤膊角力间,白肉红布晃花人眼,引来诸多关注,各种各样的铜钱,碎银雨点般的往台上抛去,旁边也有买搏赌斗之人高呼自己支持的相扑手绰号,极尽痴狂之能事。 就连刚才还忧国忧民的高峰都忍不住被吸引了注意,依在栏杆上大声呼喝,为着下方的选手加油鼓劲。 三人坐等了一阵,就见薛安回来,带着两名镇魔司的总旗。 “参见镇抚使大人!”
两名总旗恭敬行礼道。 如今的李樗已经升官,一下实授所部以上的卫镇抚差遣了。 这是卫部主官,从四品,从品级上来说,天下四卫十六所的四大实权人物也就是这个程度而已,寻常官员就是干一辈子都未必见得能够着。 但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成为司部堂官的前置踏板,差不多就有资格自称“本堂”了。 因为他从呱呱坠地开始就是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实权如何且先不管,至少品级是非常之高的,实授差遣也可以提到三品以内。 李樗摆了摆手,道:“你们是奉命追查魔教妖人下落的捉影堂人?现在可有什么进展?”
两名总旗娓娓道来。 结果情况汇报了一通,总结起来却是四个字。 查无此人。 他们并没有找到皮影人的下落,充其量也就是发现一些疑似魔教徒的可疑人物,正在暗处跟踪盯梢,死盯着守株待兔而已。 “对付邪魔和对付异人果真截然不同。”
李樗并没有责怪他们,而是感慨了一句。 房洪也道:“是啊,镇魔司把犯上作乱的异人称作妖人,严加提防,就是因为他们所能造成的危害往往比邪魔还要更甚。 他们是有智慧,有主动性的,诡谲带来的超凡能力也提供了许多的便利。”
高峰道:“说起来,相关情报已经汇总了,但我们现在除了知道那个皮影人的真名叫做王起才,都还不大清楚其他细节。 而且蛊心魔教的好几个其他大护法似乎也有所异动,比如说‘娼妇’胡媚儿,‘乞丐’蔡生仁,‘报丧人’张平,都拥有多件异宝构成的诡谲拼图,怕是能够轻易避开朝廷眼线,在坊间草莽自由活动。 只可惜那些魔教中人来自五湖四海,彼此之间也多有勾心斗角,不怎么喜欢凑在一起行动,否则调集大军强攻,总比到处乱找容易得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樗却是忽然想到,既然对方可以运用诡谲的力量避开寻常人的眼线,是否也会因为诡谲的力量而暴露在自己窥真法眼之下? 自己的窥真法眼是可以看到诡谲之力痕迹的,假如真有魔教妖人潜伏在圣都,而且运用诡谲的力量来逃避镇魔司的追踪,或许仍然会有迹可循。 于是道:“那些都是魔教大护法级别的高手,普通方法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带我去你们怀疑的盯梢对象那里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不久之后,众人来到里曲深处,一家名为百花楼的所在。 “呃……” 李樗,房洪站在大街上,有些踟蹰。 这种大众层级的青楼楚馆,商贾之流才会光顾。 而且《大乾律》明令禁止官宦人家宿娼,风气上远比前几个朝代清正多了,以致大家都宁可养外室或者姬妾奴婢,根本没有必要明知故犯。 所以,他们这种权贵功勋豪门子弟还真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