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烛鱼红了眼，可穆斯衡只是笑笑安慰着：“我没事！”
他拉着林烛鱼躲进角落里，肩头上的血留在黑色西装上，暗红暗红的一片。从地上捡起一把战斗中遗落下来的枪，塞进她的手里，嘱咐她：“你不要受伤就好了，不要怕，会没事的。”
他说完转身加入战斗，林烛鱼握着枪支，愣愣的看着他走远，一句担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哽在喉咙的担忧化作渐渐眼眶里湿润了的眼泪，她好想问他：你对我当真是认真的吗？她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磨炼的坚硬如铁，可那个在弹雨里左躲右闪的身影，还是轻易的就触动她的神经。楼上，穆斯祁举着枪，一步步后退，而沁晨曦两手空空却仿佛更占优势，一步步逼退他。“你知道吗？你太干净了，你的灵魂，你的眼睛过于干净，就像一面可以看穿世间肮脏的镜子。我从来都不后悔和自责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可唯独在你面前，我却能感觉到自己是邪恶的，就像你说的，我是个魔鬼。”
穆斯祁听不懂他的话，只一味的后退，颤颤巍巍的举着枪嚷嚷着：“你别过来！”
“我总是能在你的身上看到我自己，看到许多年前，和你一样干净的我自己。明明我们都经历了嘴残酷的侵害，你却依旧清澈澄明，而我，却堕入深渊，为什么？”
“有时候，我也偶尔也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可是我再也不会是当时的自己。所以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很开心，你大概就是我内心最渴望成为的样子。”
“可…可…”穆斯祁退到退无可退：“可这不是你这样丧心病狂伤害别人的理由！”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如果你是我，我怕你会连一分一秒都受不了。你很幸运，你有爱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为了你付出自己的生命，你的哥哥将你保你至深，在爱里面长大，所以你才成了现在这样纯真干净的样子。”
沁晨曦似乎动情了，蓝色的眼珠子里染满水雾，像两颗亮晶晶的水晶玻璃：“我就不一样了，从我出生那一刻，我的父亲就恨不得掐死我！而我的母亲，我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我有家，却整天都在挨打和挨饿中度过，三餐不饱，大冬天还穿着春天的衣服。可那个时候，我傻，只要和他在一起，连挨打和挨饿都觉得幸福！”
他闭上眼睛，吸了一口空气里的战火气息，再次睁眼的时候，眼里只剩一片冰凉。“我也曾天真过，总觉得毕竟是亲生的，再不喜欢我也不会真的要我的命。直到，他把我卖给一个中年女人，换取了一大笔钱，我才明白人性到底有冷漠。从出生开始，我就没有被爱过，连一天都没有！”
他平静的看着穆斯祁眼里的震惊，忽的弯起蓝色的眼睛，笑了出来：“所以，我就成了现在的我！”
穆斯祁只觉得他残忍，却不知他的凄苦可怜，是啊，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不然任谁打从一出生就会是这样残暴的性格。他慢慢放下了枪，也放松了警惕：“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沁晨曦收起笑容，逐渐逼近他，说：“因为我羡慕你！我们遭遇了同样的伤害，可却长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可是说实话，我也曾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疲惫于无休止的仇恨和杀戮，可是我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回头一步都是万丈深渊，你明白吗？”
对于他的靠近，穆斯祁是紧张的：“佛…佛家说的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哈哈哈…狗屁神佛，回什么头，哪里是岸？叫我怎么回头，像你哥说的，我的手上沾惹了无数人命，你叫我回头，是要我去死吗？我可不想死！”
“可是…”穆斯祁支支吾吾，紧张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已近被逼到栏杆上，再退他就到掉下去了。楼下枪声热烈，他忍不住回头去看穆斯衡和林烛鱼的情况，哪只他才回头，沁晨曦就一下上前握住他那只拿枪的手，同时强制住他另外一只手束在他的腰后，将他转过身子靠在自己的胸前。“你干什么！”
穆斯祁大叫。“嘘！别说话！”
沁晨曦握着他握枪的手，食指覆盖在他的食指上，扣在扳机上：“小心点哦，小心走火！”
枪头瞄准底下背对着在奋战的穆斯衡。“不要！”
穆斯祁吓得出汗。“不要？那她呢！”
这次枪头对准的是林烛鱼。“不要不要！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不要？二选一，我已经很让着你了！”
穆斯祁用力想要收回手，这让沁晨曦不舒服，直接扣下扳机，子弹打在地面上，可穆斯祁还是下了一跳。“不要乱动，否则，两个都得死！”
“沁晨曦！！”
沁晨曦附在他的耳边问：“什么？”
穆斯祁躲开脑袋：“你不如杀了我吧！”
“不！我舍不得！”
“你不是说，如果我和林烛鱼只能留下一个，要我怎么选吗，我现在就告诉你，让她走，我留下！”
沁晨曦呵着气说：“现在游戏已经不是这么玩的了，现在，你得在他们两个之间选择一个。”
“不！我不要！”
“那我就帮你选一个好了！”
说着，沁晨曦再次将枪头对准躲在角落里的林烛鱼，然后果决的按下扳机。“不要——！”
穆斯祁的全身都在激动地挣扎，终于甩掉了被牵制在身后的手。然后将手掌按上了枪头，往下拉着。“砰！”
一身巨响，子弹打穿了穆斯祁的手掌，瞬间献血四溅，猛烈的疼痛蔓延至心头顿时冷汗直流。可即使这样，子弹任然透过他的掌心打在了林烛鱼的身上。唯独幸运的是，经过穆斯祁这一动作，本该打在她脑袋的子弹打偏了，打在了她的腹部上。而此刻，客厅里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寡不敌众，穆斯衡原本没有打算在此刻动手的，潜上屋顶的队伍也只是在暗中静观其变，大部分士兵还是留在了外面。此刻敌方火力凶猛，人手也多，很快就招架不住了。他会选择出手，不过是因为他们竟然打算把林烛鱼关进蟒蛇笼里，这让他怎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