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莫凡就感受到了特属于腐烂的旧社会的奢靡生活。在他一边批判者旧社会的陈旧腐烂，一边指使着丫鬟仆人们打扫宅院的之间，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莫凡到京师的第一天，便这么到了快要结束的边缘。……在跟朱雀大街相反的方向，也就是皇城的另外一个方向，便是白虎大街。京师内城四大街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就是呈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将整个皇城拱卫起来的。像是青龙大街和玄武大街之中，里面多是朝廷大员的府邸，少有衙门。而朱雀大街和白虎大街，里面则多是各部衙门，以及一些二品以上大员的府邸。拱卫司南镇抚司的衙门，则是在白虎大街之中，跟北镇抚司一东一西拱卫着皇城。南镇抚司的衙门，跟北镇抚司基本差不多，只是门口的摆放的凶兽看起来不一样罢了。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一道身影从侧门之中走了出来，赫然就是全彦。眼下的全彦身着特属于拱卫司百户的白色飞鱼服，手扶黑柄的狭长青鸾剑，原本脸上的憨厚之色已经尽数消失，有的只是沉着脸的冷厉。在穿上飞鱼服，配上青鸾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尽管如此，却能够看到，在全彦的眉宇之间，有着隐隐的疲惫和化不开的烦愁。在回到京师的第一时间，将莫凡和欧阳琴交接了之后，他便回到南镇抚司给自己的上官述职了。本来全彦是想述职之后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的，结果没有想到，他的直属上官将他留到了现在。而留他的目的，竟然是因为徐州的事情。于是，全彦在惊愕之间，也得到了一个让他失望到了极点的结论。他当年的领路人，他一直敬仰的上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背叛了朝廷。一想到刚才对方明里暗里的威胁和软硬兼施，全彦便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脸色已经是阴沉到了极点。他不知道现在的他能够怎么办，就连自己的上司都已经被收买了，全彦不敢去想象南镇抚司内部已经腐烂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或许，如果他还是抱着原来的想法，想把这件事捅出去，恐怕还没有开始，自己乃至自己的妻儿父母，就已经下了黄泉。想到这里，全彦脸色一白，身体都晃了晃。他仰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叹了一口气，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自己白虎大街外面走了过去。全彦在拱卫司干了有近百年的时间，这么多年的俸禄，再加上一些油水，倒也有一比不小的积蓄。所以说，他也在离白虎大街不远，也有一套自己的宅院，妻儿父母也都跟他一起生活在里面。如果是平日里，全彦不停歇的话，一炷香时间就能够到自己的家门口。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足足走了两刻钟才到回到家。站在宅院外面，全彦抬起手，想要敲门。不过，手刚抬起来，他便又垂了下来。随后，他转身，靠着大门缓缓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地板，脸色一阵变换。徐州看见的那一幕幕又在他的眼前浮现了出来：知州张扬跋扈的女儿、那被随意送出去的飞梭、早已习以为常的徐州民众……随后，画面一转，徐州常驻千户张旭的威胁之言又在耳边响了起来，然后是今天上官的明里暗里的软硬兼施。如果沉默下去，他的生活还是可以一如既往，不会生出丝毫的波澜。如果干脆归顺他们，他甚至能够得到一笔不菲的好处，在南镇抚司也会立刻就多出不少的人脉。而如果非要一条路走到黑的话，那他的父母，他的妻儿，都会受到他的连累……全彦颤抖着将手放在了自己无翅乌纱帽之上，然后死死地抓住，乌纱帽当即被抓变形了。他的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此时的全彦，心中十分清楚，在他被注意到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没有机会保持中立了。因为徐州那一伙人，也不会放心让他保持中立，成为一个不可控因素。所以他其实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同流合污，要么一条路走到黑。如果一条路走到黑，他的妻儿父母……但如果同流合污的话，却也是全彦无法接受的。他的父亲以前是衙门里的差役，向来刚直不阿，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差役，连班头都没有做过。尽管相比于父亲，全彦要圆滑了许多，不然光有功勋也无法坐到百户这一步的。但是全彦的骨子里，跟父亲却是有共同点的。毕竟，是父子嘛。也正是因为这样，全彦才会如此的纠结，一边是父母妻儿的身家性命，一边是自己骨子里面坚持的信仰。要么为了维护朝廷，全家在无声无息之中死去，要么为了维护家人，背叛自己的信仰走进黑暗。一向沉稳的全彦，从未有现在这样迷茫过。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夜风吹过，让全彦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他抬头一看，只见此时正是明月当空，显然已经进入了午夜。“要是时间能够永远定格，那该有多好呀……”全彦低喃了一声，面上尽是苦涩之意。他上官今天透露的意思很明显，让他在明天散值之前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对方显然不怕全彦闹出什么幺蛾子，不然也不会给他这么一天时间